
忘却的女人
我十岁那年,她离开了我,走的时候,父亲在我记忆里只寻了两天,未果,便也未提起这事来。何况当时的我,也不大甚喜那个女人。她的离家出走或多或少带给了我们一些好处,就是很少有人再到我家找父亲谈论赔偿的事。同
我十岁那年,她离开了我,走的时候,父亲在我记忆里只寻了两天,未果,便也未提起这事来。何况当时的我,也不大甚喜那个女人。她的离家出走或多或少带给了我们一些好处,就是很少有人再到我家找父亲谈论赔偿的事。同龄的伙伴似乎也忘了我是疯女人的孩子。邻里串们比以前多了这从父亲的脸上笑容可看得出来。
父亲是个木匠工,每天总是早出晚归的往镇上的木匠厂赶。十里路程的来回奔波,常常赶不上厂里吃饭的时间,记忆里最清晰的就是每天早上五更的时候厨房里总传来瓢锅盆碰触的杂碎声。姐姐很小就缀学在家帮忙,和父亲还有她共同撑起这个颇有争议的家庭。
家人很少在我面前提起过她的事来,我也不大去打听关于她的琐碎,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心灵接触现实才发现村里人对我家只是怜悯且常听见她们闲聊起她的傻事来。
她嫁给父亲的时候便不是一个好兆头。那天出嫁时,父亲这边赶杀猪,不知为何,那猪像是知道大祸临头样,一直在外面乱窜,父亲花了大半个上午请人帮忙才捆住那猪。结果喜酒喝到夜里。在父亲这个大家族,而且又特别迷信的村庄里,以及巫师测算的忌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在祖辈那从没出现过。然而,终究是娶过门了,虽然父亲也郁闷和悔不该选择此日。
然而巫师的话像风一样穿过村庄,深深的触动村里每个人的心。时间淡忘不了她的“劣迹”。这给父亲的家族带来很大的压力,且受到冷落和恐慌。家族一致让父亲离婚,可那时,她刚生下姐姐。然而生姐姐也不是很好的预兆。巫师算过她不能生娃传宗接代。这给当时的父亲——一个封建思想极深的人沉重的打击。离也不是不离也不是。而且家族辈分高的亲戚轮翻的做父亲思想工作。迫于压力的缘故,父亲竟然那段时间离家出走。她那时可刚生下姐姐啊!那是用怎样虚弱的身体照顾自己和姐姐呢!回来时她却给父亲一个承诺。下个不是男娃,她将自己离开这个家,这才平息了家族的风波。
谁能保证下个生的一定是男孩呢。这由她决定吗,只是她想留在父亲身边?或也是封建思想的产物呢,至少父亲应该知道生男生女不应该由她一个人决定吧。家族希望她离开或是生个男孩呢?谁都矛盾着,谁都有苦衷。
不知是上天对她的怜悯还是奶奶烧香拜佛的诚意,让我降临这个家族来,给祖辈给父亲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快乐。加上她娘家人对父亲这边极其的要好,她的生活从我出生那天起,两三年的时间过得是很平静的。所有的注意和爱都倾注在我身上。
奶奶也不大喜欢她所以从奶奶那得到关于她的也甚少,只提过她的乳奶特别的少每次我哭的时候都是一点点挤的,吸是吸不出来的,大部分还是喝稀饭喂饱的。现在看来我与姐姐的消瘦多半是这样来的。不过她也好不到哪去,比我们似乎更可怜,因父亲来回穿梭村与镇,几乎所有地里的农活她承担了。
时间可以暗淡印象,也可以鲜活印象。关于她的,至少她在的时候是无法摸掉的。巫师的话一直在人们的心中顾忌着,就像烙印一样。奶奶告诉我,每次村妇门围着村头西边的一小池塘洗衣服,而她在时,别人的话题从未在她身上消失,这使她很难堪,以致不得用单薄的身体挑水在家躲着洗。这成什么,洗衣服要躲吗?她的性格悄悄的在改变,谁也没注意,似乎是话少了许多,可又有谁和她聊过天呢?变化在别人看来不是变的,很多时候沉默不语,就连父亲与她吵架时也只是静静的在屋角落听着,仿佛世间所有不幸的事是她的过错。
麻木的不仁,以及流言的可谓,而且又是在这巫师主宰的村落里。她的命运能好到哪去呢。从嫁到这里的第一天起,注定是悲剧的。时间累积的压抑突然间的爆发我们常人是难以想象的。她似乎无缘故的疯了!可冷漠的村里人觉得是迟早的,只不过等的时间竟是这样的漫长。
父亲家族一团糟,陆续的有人来家告她的状和谈论赔偿的事。爷爷整天躺在床上不语,悔自己祖宗可能造什么孽这辈子还债来了。奶奶依旧整天的对着墙上的那尊佛像虔诚的祈祷和烧香。家族的亲戚渐渐不大往来。父亲的脾气暴躁许多,从她身上的伤痕可以看出。姐姐许是受不了这委屈以及村里的闲语,终于离家出走。而我也受到同龄孩子的欺负和辱骂,骂我是疯娘的坏种子。我便时常与他们厮打起来,因为瘦小的缘故,每次哭着回家,正碰父亲的脾气腠到一起,自然又挨打。
她无故的开始做起各种傻事。如满村的角落追赶那啄食鸡,做鬼脸吓唬那些大人不在身边的小孩,跑去别人田地里拔下刚种的菜幼苗,时常去祠堂里拿供奉的食品喝那点灯的菜油。父亲打她自是心安理得的,有理由的。唯一让他感到愧疚的是:外婆那依旧对他甚好。这也是父亲久久不肯赶走她的原因。只不过爷爷觉得需要断绝这层关系,至少所有的不幸都是她来过后才发生的。然而谁会想到她会自己离开呢?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仿佛有许多关于她的想法,可所有的想法又是那么的不切实际和茫然。亦如想寻回她的念头,曾和父亲谈过一次但父亲很不大赞成我的看法,已经习惯了一种生活,十几年过去了,到哪里去找呢,何况她又有病,谁知道她的死活呢。即便找回来了,又怎样,又能怎样呢。回到过去冷眼碎语中,算了孩子,我老了,经不起生活的折腾,何况你爷爷还躺在病床上呢。忘了吧,一切随之去吧。她应该有她的生活。
父亲的话也有他的道理,忘了是最好的牵挂。也是唯一解决此事最有用的方法。从此便再也没有提过此事,尽管后来爷爷离开了我们。在我心里终有想去寻的念头,但理智告诉我还是忘却吧,没有她的生活不是也很好吗?就像现在一样。
我常常自欺,把思念寄托于梦境但我很难记起她的面貌轮廓来。便很少能在梦里与她相见。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说的是熟悉的事务才会如此吧,我想。
如果她还活着,仅仅如果。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呢?我不敢想像。望着墙上的那尊佛像自己虽不曾信佛,这时倒也虔诚的烧香磕头跪拜起来,希望寄托予佛祖,望她能落住于某个庵,尚可做个尼姑。至少这样可以抹去世间的一切烦恼和悲切。平淡的忘记前身,安静的度过余生。
忘却吧,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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