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若祭日，殇逝别故里。——题记

清明寒食，祭奠思念，感怀故人，亦是一种深切的祈祷。清明节前夕，发信息给母亲，对她说：生日快乐！她迅速的回过来：不要再和我说起。
母亲怎么了？我脑子里第一时间这样问自己。
却又不知道如何去问她。我经常会害怕母亲哭泣。她是个坚强的女子，却能够感动的一塌糊涂，被我弄哭过好几回，也是个固执的人，会悲伤的哭泣。母亲一哭，我总是不知所措。想抱她，给她安慰，可是又不知道是否能够给她力量，害怕她的脸上盛装着的情。所以每次看到母亲哭泣，我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直到她停下来。
今天的信息，简单几字，似乎有母亲哭泣的味道，眼泪刷新过的屏幕告诉我，这些亮堂所抵达的地方都是悲伤组成的。猜测着母亲泪流满面的情景，想起第一次让母亲看我的日记本，她边看边哭，到后来手绢都被她哭湿。她第一次知道其实叛逆的我心思竟然那么的缜密。她第一次学会了解我的内心。
可是今天她说的话让我莫名的哀伤。可是我不敢打电话过去。这么多年，我依旧害怕母亲哭泣。
于是我寻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坐了下来，才想到今天也是外公的祭日。母亲的悲伤似乎理所当然了。外公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离开我们，我不在家，母亲在电话里说你的外公即将离开的时候仍然醒着，他在等人。只是等的人一直没有来，他继续的等，直到黄昏日落后，他才拽着母亲的手闭上了眼睛。这天是母亲的生日，一早上我发信息祝福她生日快乐，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到了晚上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噩耗。
次日，我吃不饭，精神恍惚，一直在想着外公的胡子，想着母亲电话里哭诉的声音。
外公非常的疼爱我，在我的记忆里他就留有四寸长的胡子，黑白色夹杂，在任何的时间总能够看到他捋着胡须，常年穿暗灰色的衣服，精神却很爽朗。放假的时候我会粘吧着外公，听他讲故事，或者给他的胡子编成麻花辫，会把他水烟锅里的水偷偷倒掉，把他的放羊小铁锹藏起来，他会挠我痒痒，假装发怒的样子，恐吓着对我说：你再捣乱，我就把你扔进空窑洞的那个棺材里。然后我就会变的很乖顺，静静悄悄的拽住外公的衣襟。外公会把我举的很高很高，在半空中转啊转，直到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大声叫嚷的时候他才会停下来。
这些时刻母亲总会责怪我累到了外公，外公每天要出去放羊，回来已经很累了，还要陪我玩。之后就会听到外公咳嗽和气息轻微的急促。可是外公每每这个时候就会说：这个丫头很聪明，和她玩开心呢。说完就会拍拍我的小肩膀，一脸的爱怜。
只是慢慢的我长大，开始念书，很少时间去外公家，见外公的次数也变的越来越少。每次见他时，都会发现他的气息下沉，他开始迅速的苍老。不再有精力和我玩，很多时候却是唉声叹气。
我知道那是因为舅舅，他在为舅舅一家叹息，也为自己叹息。舅妈掌管家里的一切事情，却把外公传给她的好些祖传宝物卖了出去，或者带回了娘家，经常辱骂外公，母亲在的时候很是看不惯，就会狠狠的批评舅妈，说她没良心，要知道外公可以这么多年积攒的钱都给孙子娶媳妇了。却换来舅妈不停的漫骂。舅妈是有些忌惮母亲的，她就是欺软怕硬，不识好人心。到后来母亲去外公家其实就是为了骂舅妈一顿，因为骂她之后她就会消停一段时间。可以让外公安息些时间。母亲一提舅妈和外公就满脸的愤怒，像火把烧再她的脸上一样让她暴躁。舅舅没有什么本事，纵容舅妈，使得她不干一件好事。而外公又是不喜欢和别人争吵的老人，再者她又是自己儿媳妇。便一次又一次的忍着。
可是有一次舅妈竟然拿起一个勺子要打外公，母亲知道后，当天就去了舅妈家，拿起那个勺子就说：你打呀，你打呀，我哥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恶毒的媳妇，连自己爹都想打。
于是外公就被母亲接来住在了家里。一住就是三年。外公的身体日益衰老，因为年轻时抽烟过多，患了叫气绝的病，就是呼吸不通畅，经常能够憋的脸色发青。而且要不停的吐痰，时间久了，父亲就有些不大舒服了。会发发牢骚说：人家有儿子，用得着你一个女儿瞎操心么。
母亲后来只要听到有人嫌弃外公，就会非常暴躁，开始骂骂咧咧的说：你们都是狗娘养的不成？父母生你们，养你们，到头来却不得善终。真是给自己造孽啊。然后父亲会很头疼的说：你个女儿都养三年了，这些时间以来他的儿子都不拿把挂面来看望，我也就是说说。你爱怎么照顾就怎么照顾。为此母亲和父亲都打了很长时间冷战。父亲主要是考虑到村里的习俗，老人是不能死在女儿家的。也不能埋在女儿家的坟墓。外公的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父亲的担忧也越重。
母亲也看的出父亲的意思。她会很绝望的说：我爹就是死了也不会粘你们姓X家的一块地方，死了就死了。随便挖个坑埋了就是。重要的是让他活着的时候过好就行了。
父亲还是偷偷的给舅舅家打了电话，这次舅妈竟然很爽快的说：等过些天，地里的农活忙完了就去接老人。当然不能死在你们家了。似乎整个过程人们都在期盼外公的死。
过了不出一个星期，表哥还真的来接外公了。外公那天很高兴，终于孙子来接他了。毕竟死在女婿家里是让人笑话的。我妈也就答应了。然而一个星期后，舅舅家打来电话说外公快不行了。
恰好是母亲生日，做了很多好吃的，当时端着的饭碗瞬间就掉落在地板上。打了个稀吧烂。没有收拾就赶到了舅舅家。外公的眼睛一直闭着，母亲拿起他的手时，他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有睁开。
母亲开始嚎啕大哭，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停的哭，外公的手指也跟随着哭泣的声音不停歇的颤动。这一天，舅舅一家人哪里也不去，都在家里守着，棺材，寿衣还是外婆在世时早就准备好的。只是一整天过去，外公却依旧似醒非醒的。母亲知道外公唯一的牵挂是远隔千里的大姨。大姨已经坐在火车上了。母亲就这样握着外公的手陪他一起等大姨。终于黄昏日落，那日夕阳异常的灿烂，红透了半边天，窑洞被照亮了一大片，夕阳斜射在外公紧闭的双眼，安详平和。然后手一点一点的冷下去。7：27外公的身子彻底冰凉。哭泣声响遍屋子。
母亲起身，去了另一间屋子，一直呆呆的，不说任何话。不吃不喝不睡，大姨来的早上，母亲抱着大姨痛哭起来。至此，她再也没有哭过。办完丧事就离开舅妈家。
母亲从此不再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