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荷才露尖尖角
一、母亲说,想进胜景园的话,就得穿得体面。我抬头望向天幕,几许星子稀稀落落,或明或暗地缀着,东边浓厚的云层因初升的太阳,而变成了耀眼的金黄色,显得格外沉重。收起恍惚的心思,继续拾掇桌上的垃圾。母亲仍
一、母亲说,想进胜景园的话,就得穿得体面。
我抬头望向天幕,几许星子稀稀落落,或明或暗地缀着,东边浓厚的云层因初升的太阳,而变成了耀眼的金黄色,显得格外沉重。
收起恍惚的心思,继续拾掇桌上的垃圾。母亲仍旧站在炉火旁,将扭好的一条条麻花状的粉条放入油锅,用长长的筷子来回搅动。直至金黄,才将油条从油锅里捞出。
然后,大声喊道,荷花,给三号桌上油条。听到喊声,我便迅速从后屋将豆浆盛在碗里,端到堂内。端盘里的油条时,我看到母亲的脸庞烧的火红,像个喝醉的大姑娘,脸颊上两酡烧红的霞,映在金黄的光线下,格外美艳。
来早餐店吃早餐的男人便打趣母亲,西施,你别折腾自己,找个人再嫁吧。此时,母亲便嗔怒道,怎么,见我寡妇好欺负啊。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而只有我,听完母亲的话,有种想哭的感觉。
胜景园外有间很出名的早餐店,名唤西施店铺。店子的老板娘名叫罗西施,而我,便是西施的女儿,荷花。父亲在我十岁时,因工厂事故,早早的离开了我们。西施便领着我,守着这个小店过日子。
二、
有时,我想自己很幸福,因为城里最出名的小区胜景园近在眼前。可有时,我想自己很可悲,因为在十五岁之前我都没有勇气走进胜景园。母亲总会看着胜景园里高高的楼房,若隐若现的亭阁,池子一角的假山咂嘴,这是达官贵人的专属地,是体面人才能出入的地儿。然后,我便看见母亲眼里深深的羡慕和向往。
穿上裙角和袖口有蕾丝花边,领口和后背有大大的白色蝴蝶结的粉色公主裙,还有漂亮的小红色高跟鞋。我想,这便是体面。
十五岁的夏日,我鼓起勇气穿上衣橱里我最漂亮的衣鞋。扎高高的马尾。恳求母亲,让我在这个明朗的夏日清晨,去胜景园,看一眼荷花吧。母亲说,好吧,可是你要识礼数,千万别冒犯了这园里的任何一个人。
看着眼前两根粗粗的圆柱,柱上雕着不同的甲骨文,柱子间,便是胜景园三个似渡了金的大字,真漂亮。我挪动着脚步,有些心惊胆战,我想起母亲说,这是达官贵人的地儿,不是平民百姓可进的。额头上便沁出了一层汗,更觉得脚上的红色高跟鞋很是夹脚。可转念一想,我穿着最漂亮的裙啊。鼓起勇气,大步走进园里。
来着园里是为了看让我魂牵梦萦的荷花。我便径直向依稀可见的池塘走去,却仍不忘左顾右盼。看着园里粉蝶扑香,看一缕缕散开的阳光下,假山亭阁如美玉少年般迷人,看绿幽幽的草茵似织了千年的丝绸,一丝不苟。
走到池塘边时,被眼前的景象着实吓到,这哪里是池,称湖也不为过呀。从前便听外人流传,说胜景园里有一绝境,青柳池的荷花。这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一眼望去,碧绿的叶,一片一片,仿若接了天似的,使云也鲜翠欲滴起来。粉白色的荷花亭亭玉立于荷叶上。只可惜,花苞待放,小荷才露尖尖角,成片的叶连成绿波,点点粉色缀在其中,这也甚是绝美啦。
我脱下有些夹脚的高跟鞋,拎在手上,另一只手扯住裙角,轻轻地坐在了池边,将两只脚透过铁栏的伸到了池里。轻扬的荡了开来。嘴里哼着新学的流行歌曲。
“喂,你是谁,干吗呢。”听到有人如此喝道,我有些心惊,一不小心,竟把手里的鞋松开,鞋便落到池里。看着池里漂浮的鞋。我慌忙伸手乱抓,还好,抓的快,我捞起一只,而另一只因水波荡开,便缓缓向远处驶去,直至没入荷叶中,找不着影。看着手里的一只红色高跟鞋,心痛地不知所措,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了地上,砸的粉碎。这是我最漂亮的鞋,也是我最好的,唯一的皮鞋。
拉起湿了的裙角。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白色套装运动服,脚上是黑色跑鞋的男生站在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正挠着头,嘴角牵强的往上扬。不停地嘀咕着,对不起。我知道。他叫萧子恒,学校众多女生的白马王子。
也许,我该上前,讨回公道,或者破口大骂,让他赔我的鞋。可我没有,我仅仅是提起湿了的裙角,拎着侵了水的鞋,赤着脚走出了萧子恒的视线,走出了这个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园子。而这样的怯懦也仅仅是因为我知道,我是荷花,我是西施的女儿,而西施和她的女儿都是穷人,穷人不该有太多的勇气。
我是从后院溜进卧室的,站在镜前。我拍拍泪水蔓延的脸,清楚地告诉自己,荷花,你看,你有多狼狈,穷人便是穷人,穿得再体面,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三、
很多次,我都看到萧子恒站在校道的香樟树下东张西望。然后,我便躲在大梧桐树后的花坛里,找代表幸福的四叶草,找累了,便看看天。
妈妈见我踏入门,便扯着嗓子吼,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搪塞着母亲的问题,跑去帮母亲和面。
心不在焉的想,萧子恒到底要怎样,鞋落入中的第二天,萧子恒便跑来找我,把我领到校园角落的花坛边,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块,递到我面前,说,这是给你鞋子的赔偿,那天真是不好意思。我看着眼前的美好少年,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道,谢谢,可是我不会要的。说完,便转身跑掉。像这样的结局多好,就当没发生一样,我与他本就不该有交集,跟不该有纠缠的。可他仍放不下,连连来找我。我只能避而不见,想不到他竟在校道的香樟树下拦我。
母亲至里屋唤我,说外边有人找我,而母亲的眼里满是惊恐和怀疑。我快步跑至堂内,看见萧子恒挺拔地坐在椅上,对着我微笑。他仍旧不停地道歉。
临走时,给了我一盆小小的盆栽,一簇簇绿绿的叶,并未开花。他说,这是琉璃苣,勇气之泉,希望它能给我给予我更多的勇气。然后,走到外面的车边,向我微笑点头,钻进了车子。
妈妈在车子走后,用鸡毛掸子打了我,狠狠地一下又一下。我死死地站着,看母亲无力再打,重重的坐在了桌上,泪水纵横,不停地说,你有你的命,别招惹那些娇贵公子,咋们没那能耐。看母亲泣不成声,我重重点头,然后说好。
琉璃苣,勇气之泉。那小小的盆栽便在我房里的阳台上蓬勃生长,就像我心底一些不可明说的情愫。
我听母亲的话,再未见过萧子恒。
四、
去广州的前夜,母亲一个劲的抹泪,拉着我的手,说,上大学,就是大女孩了,要学会独立,要照顾好自己,妈妈给不了你什么。看着母亲红红的眼眶,心中万般不舍。
母亲站在站台上。老泪纵横。我别过头,害怕母亲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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