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子遗事

白城子遗事

消匿小说2025-01-28 13:08:49
壹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在梦里,我爱上了一棵桐树,那桐树碧绿可人,高大美丽,像是独留于我沙漠中的一汪水,明净得让我忍不住心生渴望。我日日念着它,哪怕我注定过着在大漠中与飞沙相伴的生活的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在梦里,我爱上了一棵桐树,那桐树碧绿可人,高大美丽,像是独留于我沙漠中的一汪水,明净得让我忍不住心生渴望。
我日日念着它,哪怕我注定过着在大漠中与飞沙相伴的生活的生活。当我将一桶桶水从我家族遗留的井舀出售卖时,有时我会无端恍惚,我到底是不是那个依靠着这水井在大漠存活了十八年的女子。
可是我又能是谁呢?我叫婵颂,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一无所长,连记忆都是一片模糊,我只拥有这大漠方圆十里唯一一口永不干涸的水井,这足以保我衣食无忧。我不言不语,无论是谁,无论在我身旁的箱里放多少银钱,都可以得到我身边的一桶水。我拿着钱骑上我的骆驼去买东西,去到人再多的集市也无人认得我,即便他们都来买过我的水。我在他们眼中仿佛始终是隐形的。大概在这人人干渴的大漠里,他们眼中除了水,再容不下旁的。
我以为我的生活便就如此,再无一点变数,直到那一日大夏王亲自下令征用我的井。也就在那一天夜里,终于,我的桐树开了口。它说,你即已生计难保,不如骑上你的骆驼带着你的银子,去寻….
它模样照样清晰,吐字真切,可是我始终听不清后面的语句。第二天一大早,我没有再舀水去卖。我带了足够的水与全部的银子骑上我的骆驼,头也不回地往沙漠的边缘走去。我没有回头看,但我知道我身后的黄沙一定是淡了又淡,不挽留也不告别,好像谁都不曾属于谁。


抵达白城子时已是夜半。我在繁华的大夏国都里不停寻找,见到许多树,可是没有一棵是我的桐树。在沙漠里是没有树的,我也未曾见过树,可我就是知道我梦中的爱人是桐树,就如同我从未走出那片飞沙狂舞,可我就是知道怎样找到白城子,怎样去在这城中行走生活。当有人问我你从哪里来,我会不由自主回答,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有种力量支撑着我,我行走在这大夏的国都里,有一种藐视一切的感觉。梦里,桐树不再出现,只是一个模糊的声音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我隐约看到一场大火,火光冲天,热气灼人,火中有一个女子在挣扎,可是烟雾模糊了她的脸。
朕要回到统万城,统一天下,统一天下。只有这一句话清晰可闻,无比熟悉。
我猛然惊醒。太阳已升了很高,我从租住的住所的窗口向外看,只见有一锦衣男子执剑而来。他越走越近,我渐渐看清了他的样子,他有清俊的容貌,唇角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我走到门口,他果然在我身边停下来。
你在找我?我问他。
当然。他笑得令人不可捉摸,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这个人身上有种令我无法远离的力量,我注视着他,问道,你是谁?是你在梦中叫我来白城子?
白城子?他笑起来,你从前从来不会像那些草民一样这样叫这里。你忘了,我是赫连昌,你是鬼巫将军胡轮,这里是我们将完成统一天下的统万城,现在你暂时丢失了记忆和你的所有。不过很快,他凑得很近看着我,很快,我们会得到一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后退了一步,我叫婵颂,不是你口中的胡轮将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漠女子,没有兴趣与你统一天下。
婵颂?呵,你竟然记得她。他嗤笑一声,那我问你,你可曾有你做梦之前的一丁半点记忆?你怎样在大漠生活,你的亲人你的朋友?甚至与你交谈的人?
我语塞了,并惊恐地发现,我的脑海里,竟然没有任何他所说的那些事情。我瞪大眼睛:不,这是为什么?可大夏王明明下诏征用了我家族遗传的井,它确是存在的。
他不是图你的井。赫连昌看着我道,他是想,要你的命。一字一顿。

为了弄清事情的原委,我决定跟着赫连昌走。我们去往上古的一个仙洞,他在那里作法,找回我的记忆。
途中他向我讲了事情的始末。赫连昌原本是大夏的王,而我原是夏国的一员大将,将助他统一天下,没想到却在与魏国的一场战争中马失前蹄,被魏王所获,而我秘密训练的一支尖兵亦不知踪影,因为只有我才能唤出他们,赫连昌瞬间失去了他的左膀右臂,而被自己的弟弟赫连定以一场蓄谋已久的政变夺去了王位。他逃窜出宫,联系各方力量让我丢失记忆并化为女儿身从而逃出魏宫,并秘密安置在沙漠中。他在外界秘密准备一些事,我却提前被赫连定发现,仓促之中他只好提前唤我出来,恢复记忆,唤出尖兵,再重夺皇位。
他讲得粗略含糊,我亦感觉无比陌生,好似不是自己的事情。我身体里的力量纠缠不清,但我马失前蹄的画面却是真真切切地浮现在我那天的梦中。战马嘶喊,刀光剑影,鲜血染红了整个天空,而那些倒下的人就像纷纷凋零的花,再也站不起来。兵刃的寒光冷艳绝望,在无尽的呼喊中我看见一袭白裙,在对面的战车上。她真美,像一朵灼灼其华的桃花。不,我看着她,喊道,忘记了动作。我的战马受惊倒下,在看她第二眼之前,我失去了意识。
然后梦中就出现了我的桐树,依旧那样碧绿可人。这次我走过去抱着它,呢喃,婵颂,婵颂。
第二天醒来,我怎么也想不起那白裙女子的样子。但,模模糊糊中,她的脸与那日在火中挣扎的女子的脸重合在了一起。我忍不住去问赫连昌,我的梦境是由你控制的么?
不完全是。他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似乎想掩饰些什么,问道,你…在你的梦里看见了什么么?还是你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我察觉到他的异样,于是回答,我只是问问而已。他的表情才略有松懈。
马车在这时停了下来。赫连昌掀开车帘看了看,不禁喜形于色,他目光灼灼,令我隐约不安起来。他先跳下了马车,大笑着又伸手来扶我,我却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伸手。
下来!他盯着我,目光凶狠起来,手伸得更近了一些。我向后一躲,他却硬将我拉下车来,拖着我行走,任我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洞口愈来愈近,我竟头痛欲裂好似接近死亡禁地。
在我进洞的前一瞬间,突然一道寒光闪过,赫连昌顿时被这强大的功力震得放开我的手。我随即被一人拉得很远,惊惶之中我抬头,这人竟是马车的车夫。他摘下帽子,一双凤眼微阖,表情冷漠地看向赫连昌,冷冷说道,胡轮将军,别来无恙。
一直自称赫连昌的人竟然才是胡轮?那么我又是谁?我错愕地看向这两人,他们对视着,被称为胡轮的人突然笑了,说道,陛下,您还真是神机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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