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洪武十八年三月壬戌朔。
奉天殿内，洪武皇帝朱元璋身穿龙袍，高坐龙椅上，表情肃穆，一双龙眼紧盯着大殿正门外。
他用眼示意了旁边的太监，太监领会，扬了一下手中的毛旌唱喏道“传，国子监会试官吏进觐”“传九卿上朝。”
“传，国子监会试官吏进觐”“传九卿上朝”大殿内回荡着太监传圣谕的声音。
“传，国子监会试官吏进觐”“传九卿上朝”殿外平坝上，众官们不由抖了下身上的朝服，手持朝笏，按官品等级有序地走向大殿台阶。
殿上分列左右两列站立听旨，左边是六部尚书和左右侍郎，另有都察院左右御使和副御使、通政司官员、大理寺官员；右边是国子监祭酒（总领监务）一人，司业（分掌六堂，主持教务）二人。监丞（管训导），典簿（管总务），典籍（管图书），典馔（管伙食），博士（负责分经授课），助教、学正、学录（分别负责管理六堂事务）等。
“国子监祭酒宋讷来了吗？”朱元璋故意大声问道。
“回皇上，老臣宋讷听旨”宋讷白发苍苍又显得老太龙钟地举笏出列道。
“本年会试复兴，这是本朝第二次会试。从洪武三年起，朕就诏示天下，于当年八月开科举士。洪武四年，试行了本朝第一次会试，然国朝新立，政务繁忙，内忧外患。朕不得先不平定天下后，才开科举士。其间算来，而今已中断了十一年了。国家新立，需要人才，新陈代谢也需要培养大量的人才。从今以后，当为定制。会试以后定为乡试的第二年，也就是在丑、辰、未、戌年于京师举行。会试也分三场，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举行。殿试是我朝科举的最高一级考试，由朕亲自主持，考场就设在奉天殿或文华殿。其时间原定在三月初一。本次会试，国子监祭酒宋讷劳苦功高，特赐坐听宣。”朱元璋说。
“臣生为国子监祭酒，乃分内之责。得皇上龙恩，国家兴盛，开科举士，功在千秋。皇恩浩大，英明圣见，谢皇上了。”宋讷说，太监端来坐凳，让宋讷坐下。
“朕，把今年最大事放在科考上。今天宣召国子监官吏来议事，你们要开言论事，谁有什么治国选官的高见，可提出议之”朱元璋说。
国子监博士高允宪言：“黜陟幽明，国家盛典，朝廷设方面郡县之官，与共理天下。陛下深居九重，岂能悉知其才而命之宜？如汉故事，察其节行卓异、政事公平者，增秩赐金，以宠擢之。或有公过，亦姑宥之。其贪污阘茸者斥逐之，苛刻疟民废法不奉公者诛戮之。如是，则贤者知所劝，不肖者知所戒，人人有古循良之治，而天下理矣。”
“很好，朕也深感忧虑，为政一定要严，国法优先，执法要严，刚猛治国，是朕的本意”朱元璋说。
国子监学正陈潜夫言四事：“一曰奖直臣以来忠谏。夫尽言毋隐之臣，自昔以为难得。陛下奖借作兴之，则怀忠之士罔不思尽其心矣。二曰简师儒以广贤才。夫师者，所以模范后进，师道立则善人多，善人多则天下治，所系为甚重。今天下人才所赖以育成者，惟此而已，必得经明行修之士以为师范，则贤才辈出矣。三曰厉廉耻以厚风俗。人不知耻，则靡所不为，虽绳之以法，犹不知改。惟养其廉耻，使皆知愧省，则自不犯干有司，将见刑措不用而民风厚矣。四曰审用人以求实效。夫人之才器，各有所长，固不可以概论而求备于一人也。内外百官量其才之高下而任之，则庶乎称厥职而可以责成效矣。”
“朕，很好。赐国子监生夏衣，人一袭。交礼部办理。”朱元璋说。
“尊旨”礼部尚书道。
“命国子监生患病者，官给医药。久病不痊者，遣行人送还其家，俟愈入监。经过所司供药物，有死亡者，给棺敛之，仍归其丧。”朱元璋再次强调道。
“老臣对圣上如此恩重于我国子监众臣，深感不安。老臣谢恩”宋讷激动地说。
“谢主龙恩，谢主龙恩”国子监官僚们不由齐声喊道
“朕握乾符，抚蒸黎，于今十有八年矣。孜孜求贤，期于致治。然职任方隅者，无牧民之政，而有殃民之患，于是欲尽革其人而更张之。”朱元璋目光盯着六部官吏威严地训诫道。
“比年以来，职内外者，相为朋比，有司尤为失职，故夙夜忧虑，思欲革故而更新之。”朱元璋继续训诫道。
“国子监考馆朱善、聂铉来了吗？”朱元璋把眼光再次扫向右边国子监学士们。
“臣在此听宣”朱善、聂铉从列队中站了出来，低着头，双手举着朝笏，正对着朱元璋答道。
“三甲的名册出来了吗？”朱元璋以冰冷口气地问道。
“回皇上，出来了。会试第一为黄子澄，第二为练子宁，第三为花纶。殿试第一为花纶，第二为练子宁，第三为黄子澄。”聂铉从衣袖中掏出个名册来念道。
“嗯，朕昨晚呀，做了个梦”朱元璋急用手止住聂铉念下去说。并用眼扫视了一下右边的官员，心中像在点名样。文渊殿大学士朱善、翰林学士宋讷；华盖殿大学士刘仲质、邵质；文华殿大学士全思诚、鲍恂，余诠、张长年；武英殿大学士检讨吴伯宗，东英殿大学士、典籍吴沈都在。
“朕梦见一伙工匠正在筑一大殿的顶梁，眼看大殿将大功即将落成，可就是不顺。这顶梁关系太重大了。工匠们忙碌了几天，就差榫头上的一颗钉子。好不易才找到了这颗钉子，于是大功才以顺利完成。朕也迷惑不解，众聊替我释下这梦吧”朱元璋好似轻松地说道。
众官吏听来顿感莫明其妙的，互相看着，不敢出声。有的搞不懂圣上，到底想说的什么，生怕生出枝节来，有的汗流浃背的喘出粗气来，只管埋着头，生怕缠到自已身上。
“怎么？满朝文武，历练风霜的，还不能帮朕释惑吗？”朱元璋话中生出一种冷峻杀气地说。
“聂考官，你将名单给老朽看一下。”宋讷说。聂铉忙将考举名单递给宋讷看。整个大殿内仍鸦雀无声。
“圣上，让老朽替你释梦”宋讷站起来说。
“嗯，祭酒当讲。”朱元璋不由微笑地说。
“这大殿意我新朝当立，正当用大梁正房。大梁者则大殿的支柱也，而大梁与支梁相互嵌入。承力关键处得用钉。我新朝好比高屋建瓴，大梁好比众臣。国家科考举士当用大梁，关键处当用丁来卯接。这进士名录中有人名日丁显。圣上是否当用此人？以图吉祥。”宋讷说。
“呵呵，宋祭酒说得好，丁人应朕梦而显，举才似丁，圆梦吉祥。朕就点丁显为状元，子宁次之，花纶第三。黄子澄再次之”朱元璋说。
“臣等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