糍粑的记忆
每到中秋,全国各地流行吃月饼,而我的老家衡阳乡下,有作糍粑、吃糍粑的习俗。在我小时的记忆中,做糍粑是件很好玩的事情。整个制作过程大概需要三天。第一件事情是淘洗糯米。淘洗一般由我们这些小皮猴来完成,拿一
每到中秋,全国各地流行吃月饼,而我的老家衡阳乡下,有作糍粑、吃糍粑的习俗。在我小时的记忆中,做糍粑是件很好玩的事情。整个制作过程大概需要三天。第一件事情是淘洗糯米。
淘洗一般由我们这些小皮猴来完成,拿一个箩筐,装几升糯米,几个人抬着到了池塘边,三下五除二,就脱掉衣服,赤条条的就往水里钻。在水里晃动几下箩筐,旁边的水马上变成乳白色,引来一群群的抢食吃的鱼。小伙伴们就开始兴奋了,七手八脚地抓鱼,水花溅起很高,碰到鱼身上的鳞,引起一声声尖叫。鱼群好象跟我们玩似的,并不惊吓跑远,就在那附近来回翻转。不知道谁想了个办法,把箩筐沉入水下,然后一人喊口令,123,到3时,大伙一齐发力,抬出箩筐,运气好的话,能捞到一两鱼的。一般被我俘虏的是扁鱼,这种鱼比较贪吃,而且有点傻,最难诱骗到的是草鱼。到大人们喊,水凉了,快上来,有时还是那竹竿作势赶,我们才恋恋不舍地上岸,仿佛一群离开水的鸭子,老大不情愿。糯米淘洗好了,就要晾干,干后又淘洗,反复这样几次,直到糯米发起来长胖了些。
第二步是把泡发的糯米弄成粉,这过程叫碓。这是在晚上进行的,大人们收了工,点上一盏煤油灯,爸爸一只手拉着碓房顶上垂下的绳子,一脚踩在碓的踏板上,碓头高高地翘起,松开踩踏板的脚,碓头就重重地砸向石头碓窝,糯米慢慢被砸碎变成粉,偶尔爸爸还拿一根细长的竹竿,碓一下,就在在碓窝里刺一下搅拌。我觉得爸爸那样子特别高大威猛。我们兄弟老爱抢着和爸爸一起上碓,小手抓着他的大手,踩碓板时,我们小孩实际上是在蹦跳,象在玩一个特别好玩的游戏。爸爸这时脸上总浮着浅浅的笑,妈妈则在一旁筛糯米粉,把晒面上粉头子重新倒入碓内,把筛好的粉装如瓦盆内,用劲拍实,并小心地盖上一张干净的荷叶。一家子就这样忙碌着,在昏黄的油灯下,有浓浓的温情,象外面夜色,清凉舒适,难以言表。
接下来的工序是包装蒸糕。把荷叶、油桐树叶洗净晾干备用。在糯米粉里加些水,调匀,和熟,把糯米面搓成条,拧下一团,用叶子裹好。放入大铁锅中开蒸。这个过程比较长,妈妈就炒些花生、豆子,我们在一边吃一边给灶堂添柴火,大人门在那里忙,有空了就给我们讲一段故事,或者是出一两个谜语给我们猜。那时候,家里的气氛就象灶堂里的火,旺旺的。
吃糍粑是大有学问的。一般用油炸的,加些糖。这个比较腻,火候也难把握。最好吃的是在灶塘里用柴火煨的那种。打开包裹的叶子,外焦内粘,色泽象块白玉,看了有点舍不得吃;那香味,隔两个山头也闻得到。记得为吃糍粑我还挨了顿打。缘自我去试验验证一个秘诀。那天,我家的糍粑刚出锅,我用筷子夹了个扔在水里,由马上捞出来,剥开叶子,往我家黄狗面前一扔,啊黄张口咬住,就不做声了,在地上滚。原来那糍粑外冷内热,又粘得很,阿黄甩不掉。第二天阿黄死了,我被爸爸用细小的竹枝痛打一餐,并立下保证:以后再不做这样的没有良心的缺德事。
在外乡呆久了,最思念的是一种叫印粑的糍粑。圆圆的,扁平的,形状很秀气,中心点一个小红点。这种印粑一般是嫁女,或者送别远方的亲人才做。我当时问过为什么中心有小红点。妈妈说你长大后就知道了。我现在常想,那个红点可能是个象征吧,象征游子的那颗心;糍粑也是个象征吧,那种粘粘的感觉,就是那怎么也扯不开,理不顺的,越拉越长的,对乡情、亲情的思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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