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海苍茫
在我们这个星球上,称得上苍茫的地方有很多,就中国而言,你比如黄河三角洲、长江三角洲;你比如泰山的云海,昆仑的雪野、戈壁的辽阔;还比如北方的平原,南方的大海……这一切苍茫,归结拢来,它们都呈现着一种大气
在我们这个星球上,称得上苍茫的地方有很多,就中国而言,你比如黄河三角洲、长江三角洲;你比如泰山的云海,昆仑的雪野、戈壁的辽阔;还比如北方的平原,南方的大海……这一切苍茫,归结拢来,它们都呈现着一种大气象,大境界,随便往那里一站立,其胸怀、其目光、其思维,顿时就有了一股股浩荡万里的长风,就有了一声声穿越千年的感叹。感叹什么呢?当然是感叹天地的苍茫、世事的沧桑、风云的嬗变,继而会衍伸出对于过去那些点点滴滴的追思,对于未来的苦苦追问,而这种追问,又大都比较茫然,比较无助,于是就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渺小,今生活得太过艰难,就觉得机遇总是在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躲躲闪闪,命运却在内心深处无可奈何地撞击着一根根动脉血管。因此,在面对地理意义上的大苍茫时,就感到,人,不过是世间万物的一个小小逗点,或者,是一粒小小的沙,随便被一阵什么风一刮,就飘散得无影无踪,今生今世再也难以找寻。
一粒生命的沙,就这样被风轻轻刮走,当天地沉寂后,所有的三角洲依然还是那么苍茫,所有的云海照样还是那么壮阔,昆仑深处的冰川,照旧以一万年不变的姿态,晶莹着世界屋脊那一大片神奇的山野……是啊,天高云谈,望断南飞燕,今夕何夕,明朝何年,拍遍栏杆,流尽老泪,生命的起点和终点究竟在哪里?是在逼仄的峡谷,还是在壮阔的沙洲?
千百年来,人们总在不停地追问:我来自哪里?我是谁?我又将走向何处?应该说,这是三个沉甸甸的问号,挂满了所有人的心灵和梦境,却又始终得不到一个确切的解答。于是,人们更加感到茫然,更加感到无助。在这样一种凄惶的状态下,人们跌跌撞撞地离家出走,在走遍了天涯海角后,趟过了深深浅浅的江湖后,带着一脸的无奈,又跌跌撞撞地回家。回到家,吱呀一声推开门,面对白发母亲那一脸浑浊的泪水,面对倏忽间矮了一大截的父亲那苦涩的笑容,却又再一次在游子心中加重了对于人生无常、世事艰难的感慨与叹息。在这样的境况里,一家人于沉默中围着火炉,颤巍巍地伸出双手,烘烤那些被冻僵的希望和梦想,融化掉心灵深处那一重重坚硬的冰凌。
也许,这就是人生,温暖了又被冻僵,冻僵了又再次被温暖,在这样的反反复复中,人们便老去,曾经饱满的生命便枯萎,步履蹒跚在夕阳深处,一串气喘吁吁的咳嗽,两束木然无比的目光,把夕阳渲染得格外苍茫,格外迷离。
时常独自在大街上望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流发呆,他们急匆匆地走过来,又急匆匆地走过去,没有停留,也不会停留,他们就这么走着,面无表情,行色匆匆,步履铿然,仿佛要去赴一个盛大的约会,又似乎要去追赶即将消失的梦境,或者,要赶过去拽着时光的尾巴,让它停住,让它回来,不要它流逝得过于快捷,不要它离开得决然无情……
我真不道他们都来自哪里,又要去向何处,也不知道他们每天都走着一些什么样的路程,但他们就这样走着,潮水一样漫漶过来,又潮水一样漫漶过去,多少年了,这一股股奔走的人潮,始终都没有一个终结。我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奔走到底有没有收获,不知道他们丰收后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要是他们欠收了,叹息的声音会有多么悠长。是的,这一切我都无从知晓,我只看见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迈动着双脚,于无言中丈量着人生,丈量着苦乐,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望着这些奔走的人流,我一个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或者,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名字,只有性别,或男或女。这由无数个男女组成的人海,奔涌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就单个的个体而言,他或她,当然是有着七情六欲,但他或她一旦汇入无边的人海,就如一朵浪花,或是跳跃在浪尖,或是被吸纳进波澜,他或她的七情六欲就成了催生海浪的动力,一次次席卷着天地,拍击着人生。
这些人,每天都奔走在大街小巷,红灯亮了,他们停下脚步;绿灯亮了,他们又继续奔走。沿着这条大街延伸出去,可以走向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但他们大多只能走其中的很小的一小截,其余延伸的道路,对于他们来说不再有意义。他们走在需要走的这一小截路上,然后拐弯,然后上楼,然后进门,然后在自己生存之地,打捞一生中的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希望,某一个梦呓。
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他们在不自觉之间组成了人海的苍茫,黑压压的,密密麻麻的、熙熙攘攘的,涌动着,起伏着,将钢筋水泥的城市漂浮成一座海市蜃楼。望着这个苍茫的人海,就感到,人生真的就是一次飘荡,飘荡在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飘荡在认识的和不认识的男女之间,而在这种飘荡中,人与人又保持着本能的提防,生怕触击暗礁,生怕遭遇险滩。于是就觉得,眼前这些浩浩而来的陌生人,虽然他们走在同一条大街上,但他们彼此间其实是隔离着的,是防范着的,是窥觊着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道隐形的防线,都有一把揣摩对方的尺子,谁要是越过了这道防线和尺子,不和谐的局面或者是悲剧,顷刻之间就会在大街上上演。
其实,我是多么希望这些奔走在大街上的人能相互问候,彼此致意,点点头,笑一笑,或是握握手,或是拥抱拥抱。如果这样,这个世界该有多美好,但是,人们不会这样主动去问候谁,不会主动去向谁致意,他们照样心存警惕,为了所谓的尊严和安全,他们面色冷漠、目光荒凉,即便偶尔有人对陌生人勉强笑笑,但那笑却是那么地莫名其妙,笑容里真诚与友爱含量实在是微乎其微,这种从皮肉里挤出来的笑比不笑更加让人感到人世的凄凉。
人海苍茫,其实不是苍茫在人数的多少,而是苍茫于心,苍茫于名利之间,苍茫于人本能的防范、排挤和争夺里的。奇怪的是,一方面我们在受着人的伤害,一方面我们又在干着伤害人的事情。在伤害与被伤害之间,道德和友爱就成了一种摆设,和睦与亲善就变成一个巨大的盾牌,而躲在盾牌后的那一张嘴脸,也许正在谋划新的伤害计划。
天地间的苍茫,那是一种浩渺之美,可以激荡心灵,可以滋生梦想,可以让人变得伟岸和高大,而人海的苍茫,大多比较凄凉,比较凶险,难怪乎有人要出家,有人要隐居,有人要遁世,他们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远离这种苍茫,远离隐藏在这种苍茫之下的暗礁与险滩,去寻找一种简单快乐的人生。
对此,我时常就想,要是在茫茫昆仑的雪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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