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晚,我们调情吧
一子杰走出那间破旧的厂房时,释然与迷茫同时占据了她的心房。她头脑一片空白地回头望一眼,昌盛造纸厂的牌子依然挂在那里,灰灰的字迹。哪里能够昌盛呢?子杰木木地想。十年前,子杰招工进了这家厂子。那时的昌盛造
一子杰走出那间破旧的厂房时,释然与迷茫同时占据了她的心房。她头脑一片空白地回头望一眼,昌盛造纸厂的牌子依然挂在那里,灰灰的字迹。哪里能够昌盛呢?子杰木木地想。
十年前,子杰招工进了这家厂子。那时的昌盛造纸厂红得不得了,奖金比工资还多。父亲便让高考失利的她早早地上了班。如今国有中小型企业都在转轨或者干脆倒闭,子杰的厂子已经半年没有发一分钱了。呆在这个半死不活的地方,子杰早就心灰意懒了,又不好自己主动辞职,要知道现在的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她已经三十出头了,拖一天是一天吧,万一哪天厂子复活了呢?
现在拖都不必了,全厂集体下岗,每人每月发二百元生活费,自谋出路,厂房也出租给了一家私营企业。总算解脱了。子杰想,早有个了断,也让工人们该干嘛干嘛,省得粘在这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跟个死人似的,不饿死,也要拖死。想到这里,子杰的释然就更多了些,茫然暂时抛在了脑后。
子杰骑着自行车,拐地几条小街,就快到家了。路旁的超市又在搞促销,说是东西便宜了,可质量也差得可以。不过,子杰今天闲在,反正时间刚刚过十点,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她找一个位置把自行车锁好,就顺着人流走了进去。口袋里有补发的半年的生活费,整整一千二百元。她想给儿子买那套奥特曼的CD,儿子的小伙伴们已经快看厌了,儿子却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蹭着看一点,还高兴得什么似的。好在儿子聪明,看什么记什么,刚看过的电视小品能够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表情语气都不差几分。她常常看着儿子在那里快乐又满足地玩,心里就觉得发亮。不错,儿子是颗好苗子,好好地培养,将来肯定会出色。丈夫四宝的衬衣也早该换件新的了,现在穿的那件还是去年买的,领子都发白了,快要磨破的样子。
四宝两年前跳槽去了一家合资企业,因为学的是电子专业,人又勤快肯干,老板还算赏识,上周,刚刚晋升到副经理的位置。那天,四宝帮她摘菜时,快乐地说,日子可以改善一下了,过不了几天,就要加薪了,还要给一部车,一部新手机,到时,这部旧手机就退休给你了。子杰没有抬头,不过脸上已绽开了笑。她不嫌丈夫退给她旧手机,反正这几年她联系的人少,电话几天没有一个,要不要手机都可以。
四宝前几天忙着学开车,没费多少事就顺利地过了关,驾驶本马上快到手了。四宝做事是很稳当的,开车自然不会出错。老板也赏识他的稳重。这是令子杰值得骄傲与欣慰的。丈夫与儿子都让她感到满足。虽然拮据了点,但马上就要好转了。她相信丈夫的能力。这就是子杰为什么下了岗,却没有别人的痛苦窝心。她有指望,她反而可以安心地照顾丈夫与儿子了,所以她释然。
子杰抱着儿子的光盘和丈夫的衬衣走出超市时,太阳正火辣辣地悬在头顶上,想是已中午十一、二点了。太阳的光那么毒,晃得人睁不开眼。子杰在墙上稍稍靠了会儿,也就在这当口,她看到人们都朝街口涌去。子杰把东西塞到一只手里,一只手搭在额前望了望,攒动的人潮,什么东西白得发亮,像要刺进人的骨髓。子杰向来不爱凑热闹,所以懒懒地望了几眼,就拿出钥匙准备开锁。不知谁在说,出车祸了。子杰耳尖,听得真切,却也没当回事。现在的车祸很多,子杰不知听了多少,都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即便发生在眼前,她也会躲得越远越好,她不敢看那种血淋淋的场面,那种东西会在她夜里睡不着觉时,格外清晰地刺激她。
子杰去开锁,刚买的衬衣却刷地掉在地上。子杰只好弯腰去拣,不想将袋子拿反了,东西反而从袋子里滑出来。衬衣是乳白色的,盒盖已打开过,在一滑的过程中,盒盖松动,衬衣跳出了一角。子杰同样觉得那衬衣有些刺眼,不是白,是耀眼的红。她揉揉眼,心想不会是自己早晨没吃饭的缘故吧,怎么就觉得总是被光刺得睁不开眼呢?她把衬衣往盒里塞,却被衣领上的一根针刺破了的手指,她没有觉得疼,刺破的手指挤出米粒大一滴血,就染在了衬衣上。她怪自己太笨手笨脚了,把刚买的衬衣就给弄脏了。她便使了劲去装那衬衣,总算歪歪扭扭地装好了。
子杰站起来时,眼前一片黑。等她从晕眩中回过神来,那涌在一起的人流在向外扩散,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子杰就看到了一辆高大的货车和一辆黑色的小车。子杰想起来了,那白得刺眼的东西,就是货车上反射着太阳光的玻璃。子杰并不想去看什么。可是她今天格外地轻松,下午不用去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班了。她就朝那边走了几步,并且越来越近地走过去。她看到那辆小车已撞得变了形,几个人在将车里的人往外拖。那是一辆簇新的小车,车牌闪着耀眼的光,子杰望着车牌上那几个白色的数字,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
四宝前几天说,他的新车已经到了公司,等拿到驾驶本,就可以开了。驾驶本,也是一两天的事。四宝说,记着我的车牌号,到时可别见了不认识。
子杰并没有去记。她记那个干吗?车牌号就能等于是四宝吗?万一是别人开呢?
可是,子杰还是被那几个数字刺醒了。她将信将疑地走过去。警察在拦她。她只顾走,那人的胳膊没有挡住她,便在身后喊她,让她走开。
子杰手里的东西在下沉,最后坠落在地上。子杰已经扑到了车前,车里拖出的人满脸血迹,昏迷不醒,发白的衬衣领子快要磨破的样子。子杰的手开始哆嗦起来,抓住那人喊四宝。有人要将她拉开,她撕裂开嗓子喊,那是我丈夫……
被撞的是子杰的丈夫四宝。在街的拐弯处,四宝的车与一辆刚卸完货的车相撞。有的人讲,当时那辆货车与四宝的车车速都很快。货车司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可是四宝是个稳当的人啊。
四宝的口袋里装着厚厚的一沓钱,他今天领了薪水,是加薪后的薪水。四宝当时一定是快乐的。快乐的四宝只是不稳当了一下,便招来了这横祸。
二
子杰是来不及去感觉痛的。突如其来的车祸把她击蒙了。四宝并没有因此而丧生,他活着。可活着的四宝比死了还难受,至少他是让活着的子杰难受的。因为四宝在那一撞之后,脑部严重受创,记忆丧失,变得痴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了。最好的治疗效果,就是把命保留了下来,再往后,会好到什么程度,那需要时间。长住医院是住不起的,子杰把四宝抬回了家,把儿子的卧室收拾给四宝住,自己则与儿子住在一间里。
这时的子杰才完全瘫软在床上,浑身没有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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