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铁窗前的银杏树
一株小银杏树,长在院中,在周而复始的轮回中成长,已经快十年了。十年中,我每天看到它,似觉没有大的变化,而我的皱纹已悄然滋生-----它还年轻,我已然老了。时间是日夜飞奔的轻流,我们往往会被它曼妙的身姿
一株小银杏树,长在院中,在周而复始的轮回中成长,已经快十年了。十年中,我每天看到它,似觉没有大的变化,而我的皱纹已悄然滋生-----它还年轻,我已然老了。时间是日夜飞奔的轻流,我们往往会被它曼妙的身姿所迷惑,正如银杏树风情万种的枝叶,有时绿油油,有时黄灿灿,甚而冬天树叶落光时一波三折的傲人风骨,也总把我迷醉。时间和空间其实是无法分开的。可惜的是,这株珍贵的银杏树长在铁窗前,是我办公室的铁窗,而我的办公室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和电网,这是所监狱。今天上班,远远的又看到那株银杏树,不是我要看,而是它非要走进我的视野,就像树下扫地的阿勇,不是他想扫地,而是因为他犯了罪。阿勇是某铁路建设集团的总工程师,老牌大学生,曾为中国的高铁建设立下汗马功劳。想想那背井离乡日夜奋战的光辉岁月,想起那夜已继日血汗交织的战斗历程,俱往矣,等飞驰的列车驰骋在华东大地上的时候,留给阿勇的,只是高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一切都晚了,贪欲是把恶毒的剑,四百万都退了,但是贪污的罪名仍将毫不留情地陪伴他走过铁窗中的十二年。
我时常为阿勇扼腕叹息,当年的大学多难考,我也是经历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人,我差点被挤入桥下,勉强上了个专科,就这都是三更起五更睡,累了个狗血喷头,而阿勇能轻松考上铁道学院,即使在当年的晋城一中也往往被人艳羡,所以我相信阿勇的素质。现在的高等教育正日益普及,有人开玩笑说,一块砖头掉下来砸住十个人,结果一看,里面有两个研究生,八个本科生,还有一个没被砸住的平时总考最后一名,结果只能考个专科。哥真是有点无地自容,哥当年是怎么奋斗的,那是血泪史呀,才上了个专科,而现在这最后一名都可以趾高气昂的和哥平起平坐了!俺们不扯淡了,还是说说阿勇吧,在这扯淡话里面,能想像阿勇当年羽扇纶巾雄姿英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场景了吧?可是再看看现在的阿勇,哪有英雄的样子!穿着厚厚的臃肿的囚服,黑不溜秋的脸上居然戴着副眼镜,谈话时常常露出谦逊的笑。我会经常和阿勇聊天,什么都谈,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我们是从他来晋城监狱的第一天就开始谈话的。
阿勇是从浙江乔司监狱调回山西的,因为他家在晋城,这个调动费了八牛三虎之力,仅仅比九牛二虎之力少了一头牛!你想想一个普通的服刑人员是想调就能调的?毕竟人家阿勇是货真价实的老牌大学生,人家平时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他弟弟王允之是某集团公司的总经理,也是我的朋友。王允之通过监狱管理局某位副局长往浙江发函,轻而易举就办成了这件我认为比登天还难的事。据王允之说他只给那位局长送了一箱牛奶,但是牛奶箱里面到底是牛奶还是钱,他没有和我说,他只是说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他哥哥到了晋城监狱后要照顾照顾,我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当然照顾是不会白照顾的,免不了请我洗脚吃饭唱歌泡妞,国家公务员就是这样,有点阳光就灿烂,那些人请哥洗脚都多的快把哥的脚搓烂了,哥也就这点出息了。俺们单位就是这么不公平,像哥这样的科级干部每月才拿几千元,大姨妈来了连买卫生巾都不够,可是生产上的副总每月都拿数万元,真是嫉妒的要命,这是谁规定的制度?哥在路上碰见保证不打死他!监狱作为国家的刑法执行机关,对俺们民警就是这么不公平,哥每天吃的酸菜饸饹面,干的是煤矿工人的活,月底端碗一看,人家不干活的民警吃的是牛肉配猪肉,哥吃的还是酸菜饸饹面,心酸的比碗里的酸菜还酸!仔细一想,他们为什么每天吃牛肉?还不是犯人的无偿劳动?服刑人员干活是一种强迫劳动,政府说这是改造,改造你那罪恶的灵魂,可是改造创造的价值劳动者是没有权利分享的,利润除了一部分上交以外,剩下的就好过了那些每天吃牛肉配猪肉的民警了。对于这些情况,阿勇的弟弟王经理是清楚的,阿勇到了晋城监狱很有可能会去干那些粗鄙的体力活,不过他心放的宽宽的,不是还有我吗?哥虽然在民警队伍里滥竽充数,但是办这件事也算是轻车熟路,因为哥以前腐败过一次,对这个有经验。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王允之开着奔驰拉上我来到了晋城监狱住宅区,在我的指引下,我们径直来到了78号楼下。一单元三楼左手,我告诉他,这就是主管狱政科的张科长的家。据可靠消息,张科长今天没去打麻将,也没去歌厅,因为他儿子从大学回来了,难道他连儿子都不陪去陪小姐?“你只能一个人上去,我不好出面”,我说。现在反腐败反的厉害,我上去张科长管保不敢收礼,何况平日里我和他关系不睦,因为他当科长时给政委送了两条烟被我碰见了,那两条烟还真的就和普通的两条烟一样,可是这两条烟就让他当上了科长。如果现在我也上去办不成事儿不说,他和领导说我介绍贿赂,我不背个处分才怪呢!王允之多么聪明的一个人,自然心领神会,从车兜里面拿出个信封说是两万元,准备给张科长送,然后又拿出另外两千元送给我,说这是给你的小意思。他还好意地说:“我不能给你太多钱,再多了你就成受贿了。”说完他踢着正步就上了楼,我晕乎乎地看着手里这薄薄的钞票,暗地里骂道: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然后把钱放到他车兜里,并且安慰自己:我可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干部,不能被这区区两千元收买,如果有送张科长那钱那么厚的话,我的思想还会不会动摇就不好说了。正当我无聊的唱着歌曲《今夜无人入睡》的时候,王允之从楼上下来了,我说怎么样,他说“ok",他是用降龙十八掌降服张科长这头猪的,张科长半推半就的收下了钱。我还继续唱我的今夜无人入睡,起码张科长家今夜是无人入睡了。
张科长办事效率还真高,不愧是科长。第二天,阿勇就从严管监区调到我们分监区了,我立马把他叫到谈心室,我简单介绍了我自己,说明了我和他弟弟的关系,阿勇像是见到了救世主,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说我们监狱的环境你还适应吗?阿勇说自己的心情分明是从地狱到了天堂。也不知道他这比喻形象不形象,地狱住的是单元房,天堂住的是别野(墅)!哥这人间的帅哥活的连地狱都不如,更别说天堂了。哥恨温家宝!阿勇说自己在严管监区每天受折磨,表面上是文明改造,可是那些服刑人员里的小头头背地里都敢扇他们耳光!什么跑步、面壁思过什么的,玩意儿多着呢!阿勇怎么说原来也是个处级领导,铁路工程局的技术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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