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的笑容
小妍被一阵紧促的脚步声惊醒,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很久以来,她就这样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状态中,此时此刻她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也许又是哪个危重病人在抢救,平时这里是很安静的。来
小妍被一阵紧促的脚步声惊醒,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很久以来,她就这样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状态中,此时此刻她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也许又是哪个危重病人在抢救,平时这里是很安静的。来这个医院已经三个月了,除了窄长冷森的病区走廊,就剩下医生、护士严严实实口罩下面平静无奇的话语,整个病房充斥着一种病菌和消毒特有的味道。这里是禁止探视的,除了周六下午。即使这样,小妍的心里也是没有希望的,在这个城市她是没有亲人的,除了他……为什么又想起他,小妍的心突然就被揪了起来,这个已经和自己断绝一切来往的男人……
小妍有一个幸福的童年,他的父亲是一个中学老师,虽然那是一个山区中学,可是在村里人的眼里,父亲总归是一个文化人,母亲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善良守旧。小时候父亲很疼她,父亲经常拉着她的小手给他讲山外面的事情,从那时起,小妍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期待和幻想。十二岁那年,父亲在一次山洪中丧生,突如其来的灾难落在这个幸福的家庭,懵懂的小妍在失去父亲的第三天才意识到父亲已经永远的离开她了。在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小妍一天天长大了,看着母亲五十岁就满头的白发,高考落榜的小妍义无反顾背着简单的行囊离开家乡,来到这个城市,发誓要干出一番事业。
刚来的时候,也许是鼓着一股子冲劲,小妍干过服务生、化妆品推销员,也干过家政服务,在医院伺候过病人,在这个人浮于事的社会,没有技术,没有文凭,也没有姿色,小妍每一份工作都不能长久,而且还总是遭人白眼,受尽屈辱。每每夜深人静,她都非常的想念父亲,觉的自己很无能,对不起他老人家。
后来在一位老乡的介绍下,小妍开始在一家理发店当学徒。工作虽然很辛苦,但至少可以学一门技术,小妍心里暗暗的在使劲,希望有一天能拥有自己的理发店。直到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位特殊的顾客,想到这,小妍的心里又开始隐隐的痛起来!赵元智这个中等身材、长着一对长眼睛的男人从此走进了小妍的生活。也许每一段爱情的上演都有着相同的情节,每一个女孩子的心里都有一个美丽的梦,小妍也不例外,只是她是一个谨慎的女孩,没有太多的张扬。没有太多的花前月下,只是每一个傍晚,赵元智都会来店里陪小妍上班,随意的谈话,点滴的体贴,让一个漂泊在外孤独的心暖暖的,很自然的他们同居了。赵元智是一个很体贴的人,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他都会为小妍准备一份礼物,小小的出租屋里时常笑语不断,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似乎幸福就那么的近……
和小妍一样,赵元智也是一个安静的人,正因为如此,两个人的爱情看起来似乎很平淡,但却很真实,慢慢的小妍开始有了一点积蓄,加之在爱情的滋润下,生活的空间一下子就被打开了,就在他们着手准备自己开店的时候,年轻的小妍住院了。
小妍的咳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繁忙的工作摧残着这个单薄的女孩,直到有一天小妍被满口的鲜血吓呆,才感觉自己真的应该去医院好好看看,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三个月。小妍怎么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能和红楼梦中那位娇弱的苦命小姐一样不幸,肺结核这个病在如今的医疗条件下已经不是不治之症了,但三个月以来,小妍的病情没有丝毫的好转,却越来越重了,医生说她的病情很重,后面的话医生没有说出来,但小妍懂了。
小妍一天比一天更瘦了,刚住院的时候,由于医院限制探视,小妍的心里很难过,五年的朝夕相处让小妍已经感到自己一分钟也离不开赵元智,这里太寂寞了,一个人的日子好长、好难过,加之身体上的不适,每一周的探视日可以说是小妍一分种一分钟等来的,可等到每一次赵元智来,小妍却不晓得要说些什么,小妍觉得自己对不起他,美好的生活都让自己打乱了。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小妍明白他的压力很大。当然赵元智也只是静静的坐一会,然后安慰她几句,留下买来的营养品,默默的离开,躲闪的眼神,让小妍的心好沉……
自从住院他们就没有亲热过,甚至连拥抱都没有,好的时候每当累了的时候,小妍都会躲在那个宽宽的臂弯里,可现在小妍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没有在他脸上看出排斥厌恶的表情,小妍已经很感激了,毕竟这不是他的错,现实太残酷了。
赵元智已经几周都没来了,小妍想也许就这样结束了,五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小妍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一部分给他,但他拒绝了,也许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会这么做,但小妍还是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多,毕竟那是她唯一爱过的人,只是有缘无份。治这种病国家是免费的,所以小妍把自己几年来的积蓄全部寄回了老家,母亲已经老了,算是给她的一点养老费吧,自从得病,想的最多的是母亲,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成了自己最后的牵挂。
这几天,小妍的状态越来越差,她开始频繁的呕吐,整个人已经没了人样,只是越是这个时候,人的心里却越清楚,想的最多的是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总是跟父亲有说不完的话,父亲慈祥的面容总是不停的浮现在眼前,也许因为如此,她的心里对即将到来的事情觉得并不是很可怕,是啊,该来的总是要来……
急促的脚步声渐渐静了下来,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小妍默默的数着自己的心跳,整齐而有力,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慢慢的展开嘴角,平静的笑容定格下来,漫长的夜一点点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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