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季台风里八颗牙齿的美丽微笑
[一]第一次遇见何言,是一个风很大的傍晚,出门前,颜小路听见外公那台破旧的老收音机里传出一个听起来声音嘶哑的女人用奇怪的口气说,碧利斯来了。颜小路就是在台风吹得最猛烈的时候,遇见了何言,那时街上的人叫
[一]第一次遇见何言,是一个风很大的傍晚,出门前,颜小路听见外公那台破旧的老收音机里传出一个听起来声音嘶哑的女人用奇怪的口气说,碧利斯来了。
颜小路就是在台风吹得最猛烈的时候,遇见了何言,那时街上的人叫嚷着奔跑着,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只有何言神情落寞地站在原地,巨大的风灌进衣襟,让何言看起来像个就要飞起来的风筝。
颜小路顶着风经过何言的身边时,他说,嗨,可以帮我个忙么。颜小路停下脚步,转身看到何言臂弯的小黑猫,闭着眼睛,微微发抖。
为什么是我,颜小路抬头。
因为你是我的学姐,何言指着颜小路皱巴巴的校服上那块肯德基番茄酱留下的顽固痕迹,露出八颗牙齿。
依照颜小路的脾气,这样没头没脑小男生,应该劈头盖脸的给他顿教训,但是小路没有,那个微笑晃得颜小路一阵恍惚。颜小路鬼使神差地点头,和何言一起抱着这只后来被起名为碧利斯的黑猫依偎在路边,一个简单的解逅因为有着相同名字的一只黑猫和一场台风,突然间有了暧昧的味道。
那个是什么东西。有些尴尬的颜小路指着何言脖子上的链子发问。
是从小带在身上的东西,何言从脖子上摘下那还带着体温的项链放到小路手上。
颜小路呆呆地望着那条项链,有瞬间的失神,那是一条细细的链子,中间一个菏叶形状的银坠子,精巧别致。
很好看吧,是爸爸送的,爸爸说这是定做的样式,只有他的孩子才能拥有,何言自豪地说道,然后又是八颗牙齿的微笑。
何言你的牙齿真漂亮,可是你的链子真难看,颜小路瞪着眼睛把链子扔进何言怀里,打在碧利斯的头上,黑猫不满地叫了一声,把身体蜷缩得更紧,深深埋进何言的怀里。
颜小路不曾设想过,自己会怎样和生命中那个重要的男子相遇,像她这样被离异的父母抛弃,和外公一起相依为命的孩子,幸福和爱情是多么奢侈的字眼,可是那些缘分来路不清,去路不明,却有本事将一个擦肩而过蔓延成一部完整的传说,曲折离奇且荡气回肠。
[二]
颜小路以为拒绝了何言共同领养碧利斯的提议,从此就不会再遇上这个男孩。
那她还是她,那个梳着葵花头,一脸懒散的颜小路,成绩总是最后一名的颜小路,校服上永远有一块洗不掉的番茄酱的颜小路。
事情的起因还是碧利斯,这场仗着有人人知晓的名字就异常嚣张的台风过后,校长一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演讲让学生会的骨干抱着画着红心的白箱子开始穿行于各个教室募捐。
杜子明穿着白衬衫,抱着那个盒子出现在颜小路面前时,颜小路心想这就是电视剧里鬼魂的最佳扮相吧。
颜小路,你不为灾区人民做点贡献么?那口气像极了新白娘子传奇里的白无常,如果颜小路是白素贞,一定用三昧真火烧得他屁滚尿流。
但是我听说二(6)班的颜小路是个小气的家伙,据说从来没有交过班费。白无常继续挑衅,别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大家都知道颜小路是个谁都惹不起的姑娘,她曾经因为一个男生在学校食堂里一句无意的冲撞,就把整碗的热粥倒进了那个男生的衣领,杜子明这般挑衅谁知道会生出哪般事端,每个人一半期待开战,一半惧怕的心情迅速地向周围退开。
杜子明,你不要太过分。颜小路从牙齿里挤着出几个字,如同一头愤怒的小兽冲过去一把抓住杜子明的衣领,然后抬起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男生。
记得迎新晚会上,第一次看到他,也是这样一件白衬衫,眉目清秀一副王子的模样,在台上唱一首好听的歌。彼时的颜小路穿着淡蓝色校服坐在第一排,双眼朦胧即将睡去。
恍惚间一双手伸到自己面前,她看到杜子明对着自己唱你就是我的天使,给我快乐的天使,颜小路抬头对着杜子明满是笑意的眼,一下子脸红心跳得不能自已。
再见杜子明是学校的林荫路上,杜子明对低眉敛眼的颜小路说,嗨,天使。
就是这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让颜小路失去了两个星期的生活费和全部的自尊,在每个同龄人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KFC店里,颜小路紧张得不知道把手摆在哪里。
你叫颜小路?
恩。
你竟然在我唱歌的时候睡着,这是对你的惩罚。
恩。
你吃薯条怎么不沾番茄酱?
颜小路不知道没有谁规定,吃薯条一定要沾番茄酱,其实她只要说我不喜欢那个味道,那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从来没踏进过M店的颜小路不知道番茄酱根本是个配料,所以听到杜子明的询问,她一本正经地慌手慌脚,盯着两个星期的生活费换来的一桌子东西,不知道哪个才是传说中的番茄酱。
杜子明微笑着把那包东西递过来,颜小路又一次红了脸,不敢说什么,也不敢抬头,生怕泄露了什么秘密,只专心对付手里的那包番茄酱。
然后就听到杜子明的笑声,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颜小路果真是没有吃过麦当劳的农村丫头,怪不得你在没有规定穿校服的日子也是一身淡蓝,幸亏我没有喜欢上你。
杜子明的一字一句落在颜小路的心里,刚刚打开的番茄酱一点一滴落在颜小路唯一可以穿的校服上,蕴出一片刺目的红色。
颜小路那晚坐在天井里把衣服洗了又洗,可是那篇顽固的番茄酱仿佛已经植入校服的纤维,无论怎样努力都没办法动摇。
颜小路,你到底要不要为灾区人民做点贡献。杜子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还是白无常样的讨厌,即使已经被颜小路抓在手里,却依然一副骄傲的模样,颜小路攥紧了拳头,心里翻江倒海,到底该不该鼓起勇气给这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讨厌男生一个愤怒的警告,可是那天M店里的事情,让颜小路不知原因的对眼前这个男生无端地生出一些惧怕。
就在颜小路的心里又一次台风过境的时候,何言出现了,他也抱着和杜子明一样画着红心的白色箱子,杜师兄,颜小路已经把捐款给了我。然后拉着颜小路跑出了教室。
[三]
你为什么要帮我,学校的食堂里,颜小路面前放着青椒土豆丝,对面坐着何言。
因为你救了碧利斯啊,何言一脸这都是理所当然的模样,笑得无比灿烂,颜小路真想抓着他的领子对他喊牙齿也要防晒,不要动不动就拿出来晒。
碧利斯是你救的,我什么都没做,所以你以后不要拿这个理由来靠近我,颜小路低下头开始吃饭,一块红艳艳的排骨落进青椒土豆丝,煞是好看,颜小路你看你多瘦,要多吃点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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