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大别山的姑娘

别了,大别山的姑娘

佯北小说2025-03-30 01:17:39
列车穿行在大别山起伏的山谷间,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在绵绵延延的山上,林间蒸腾起层层舒展的雾气,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抹上一晕残红,和着此间鳞次栉比的梯田,书卷着一幅朦胧的水墨。也许是这美丽的山景蛊惑了奔腾的列
列车穿行在大别山起伏的山谷间,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在绵绵延延的山上,林间蒸腾起层层舒展的雾气,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抹上一晕残红,和着此间鳞次栉比的梯田,书卷着一幅朦胧的水墨。也许是这美丽的山景蛊惑了奔腾的列车,列车缓缓地停在一大片青砖白瓦的小镇边。小镇依山而建,稀稀落落的人家点缀其间,炊烟升起,诗一般地描绘着山间农家的生活。车启动时,外面已被一帘细雨笼罩,瞬间,山间的世界换作了一幅烟雨图。车开动了,小镇慢慢地后退,隐在这一帘烟雨的深处,我欲眠的神经被净洗了,明晰起来。
车里的旅客不多,空空落落的。我庆幸,可以享有这旅途难得的清静了。
我翻开一页书看着,一个女子静悄悄地走来,停在我的身旁。我抬起头,她穿着蓝色的牛仔裤,洁白的T恤衫,像是一个大学生……她先是小心翼翼地站到座位上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然后拿出纸巾擦拭座位,拍拍袖口的水星儿,捋了捋头发,在我对面坐下了。她被雨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泛着乌黑的光,雨水顺着她的刘海的发梢滴下,落在洁白的衬衫上。她却任着这雨水洒落,只将脸颊斜向窗口去看那朦胧的窗景了。
此刻,我便得以看清她的容貌了,皎好的面容被雨水浸泽出柔和的影,清秀的眉宇下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时地眨一下以抖落眉睫上的水珠。素色的衣衫折射着一头乌黑的中长发,我惊异于这女子的清灵,却不忍打断她观赏窗外朦胧的山色。
她是刚才停车时上来的,那她肯定是那个小镇上的居民,她的美正映着我对那大别山深处清雅小镇的印象,她孤单一个人上车,她将到哪儿去?是去求学,是去探她的朋友,还是去谋取生计,还是……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是热情的还是清高的。我的思绪被这眼前的女子牵引着。
外面的夜更浓了,化作一条深邃的哲理,令人再也看不透。
那女子依旧朝窗外看着,近于痴迷了。
美丽而奇异的女子,你为何对着空濛的夜注目?是不惯于车厢里的陌生目光吗,还是对面前这个陌生男人品性的顾虑,怕惹出一段不必的麻烦?啊,你放心好了,从此我不再注目于你,免去你这旅途的担忧,我将埋首于我的书页,忍着本该的孤寂了。
那是一篇关于海的文章,一对情侣来到大海深处的岛上,在夜的怀抱中相依而卧去听那遥远大海的凄楚哭泣,风抓着海的头发撞向高耸的角岩,而海竞将那坚硬而锋利的匕首击得粉碎……
不知多久了,我抬起头一瞥,那陌生的旅客依然注目着窗外,那团团黑色的世界。我猜到这美丽的女子钟情于那一无所见的黑夜,而非畏惧于陌生的目光了。
“你向窗外看什么呢?”我打破沉寂,好奇地问。
“看星星。”她回过头朝我笑了笑,此刻她的笑便刻在我的脑海里,清爽而又温婉,不透一丝戒惕,清纯的如寒潭冬雪。
“星星?”我更疑惑,外面一直在下雨。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她解释说:“你看,闪闪的灯光不像星星吗?”她莞尔一笑
“噢,那你为什么喜欢看这些平凡的灯光?”我接着追问。
“每一盏灯都有一个故事哩。看,那颗星星里也许是父母子女围坐在一起共进晚餐呢,还有那颗,也许是一家小酒店,店主正招待他的客人呢,那颗大的,也许就是山路的灯标,引着人回到自己的家。”说完,她又静静地注目着那不断出现又渐渐隐去的遥远的灯光。我诧异于这美丽的女子竟将这孤清的灯光编织成如此曼妙的故事,我也不由忘情道:“也许有盏是新婚的花烛呢。”
这美丽的女子立刻忽闪着大眼睛羞赧地看了我一眼,白净的脸上分明地泛起一层红晕了。
我才意识到我的话造次了,我悔于在这陌生男女的独处中提及这样一个情景,也许碰到这女子敏感的内心了,我赶紧沉默。
车在深邃的夜色里穿行,“咔哒咔哒”的撞轨声沉郁而又有节奏,就同一曲生命的进行曲。
我还想跟这个女子说点什么,但看到她那痴迷的望着窗外的眼神,实在不忍打扰了。只是静静欣赏她姣好的容颜。突然之间想让旅途更久一些,但愿这陌生的女子不要早早到达她的归宿。
一路上,我们谈了很多,谈文学,谈生活,谈大别山,我惊异于这美丽女子的超越的智慧了。
不知何时,外面的景色已从夜的浓黑中析出,黎明的大地一望无际了,熟悉的白杨远远的立着,我的归宿近了。
我整整衣袖,悄然站起走向车门,缓缓回首,用深深的目光作别这陌生的女子,此时,她依然熟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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