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端阳
我们这里的人不叫端阳,也不叫端午,也许是方言和口音之故,我们叫“五月当五”。“当五”与“端午”有区别,虽都是指的那一个时日,却不都指一个时辰。“端午”是南边人的说法,也是文人们的说法。对于我们,“当五
我们这里的人不叫端阳,也不叫端午,也许是方言和口音之故,我们叫“五月当五”。“当五”与“端午”有区别,虽都是指的那一个时日,却不都指一个时辰。“端午”是南边人的说法,也是文人们的说法。对于我们,“当五”就是当五,是土话,是我们这里的文化。我们的文化是乡土的,是俗文化。“五月当五”节气的由来是因为那个叫屈原的老头儿怀沙沉江了,楚人恐其被鱼鳖类所食,故抛粽诱驱,以保护屈原,因为那天是五月初五,后来人们每年里那天都投食于那条叫汩罗的江,久以成习,沿袭成节。那个老头儿已死成鬼了,这个“节”其实是个鬼节,处一年里三个鬼节之中。这故事是十分伤感、十分凄美的,现在说来似乎早已是家喻户晓了。但“似乎”只是说“似乎”,并非是确指,亦非全指。
其实,在我们里人的习惯中,正像中国传统中的大多节日一样,“当五”就是五月初五的当天,就是个习以成规的节日,不含什么重大的政治意义。但到了书上就不一样,硬把它和历史上的什么大人物“焊接”,非把它和中秋一样说成是爱国日,或者是什么民族反抗的纪念日,把问题弄得很大,说得很严重,赋与它一种本身都拖不动的政治涵义,这么地拔高再拔高,壮大再壮大,其实是政治家们的一种需要,也是文人们的自病自吟。
在我们乡下,以我们乡下人的愚钝,从没有从“五月当五”中感受到过什么重大政治意义来。我们站在平民的视角,所能感受到的也就是麦罢了,也丰收了,大忙过去了,秋活儿还没有正式铺展开来,农家人只有在此时可以缓口气,歇歇劲儿,吃好点,补充补统营养和体力,舒展一下身子骨,慰劳一下巴望多时的孩子们,享受一下一年中少有的快乐。之后,再走走亲戚,闺女趁这空闲去瞧瞧娘家。这一快乐之后,蓄足了劲儿,下次就到八月十五才能舒缓了,孩子们不趁此时吃好乐好就只有待到八月十五了。八月十五,那是又一个大忙过后的时机,也是秋忙中的间歇时期。对于终年劳作的农人们,对于天性玩乐的孩子们,六七八九几个月的燥热才是真正地难熬呀!为此,“五月当五”需要酬劳。
对于屈原,我们是从书本上认识的。其实,在我们那里,民间没有屈原。老百姓只以食为天。我觉得,屈原是个很怪又很倔的老头,这老头倔得又很无聊。楚人也多事,也是很无聊。本来屈原是个很正直、也很有品行的高级干部,政见不合就跳江死去了,这没啥说的。过去人们也总是敬仰类似于“儒性”正直的一面,要么独善其身,要么兼济天下。可仔细想想屈原,还真不是那么回事,你个人的政见、个人的成见能凌驾于民生问题之上吗!政见不同、有成见就去死,要是以此为榜样教人效尤,全国持不同意见的人有很多,都去跳江死,都去上访吗?那就乱了套!再说,那老头连自己都解救不了、保护不了,怎能拯万民于水火!既兼济不了天下,选择独善其身还是很可敬的,但跳江行为是十分不可取的。
然而,行为归行为,那是屈原个人的事,对他个人而言也许是可取的,他就是那么倔,谁也没法。他能守道而死,也很值得尊重。可他守的是什么“道”呢?他是狭獈的本位主义者,虽说是“爱国”的,可他那么大的一个诗人,那么那么有名的高干,那么大的才能,“爱”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楚国,他约对没能做到“胸怀祖国,放眼世界”。他所“爱”的只是我们祖国版图中的一小块儿,也即是小小的楚国那一块儿,而对于很多很多的祖国的地方他是不爱的,小小的楚国以外的很多很多的人民他也是不爱的,甚至是嫉恨的。这有点像后来的岳飞。岳飞是爱国的,他很爱他的小宋五朝,可他却装不下北方那里的土地和那里的人民,因此,他只能是族英雄。同理,屈原心中所能抱爱的是他那个小小的楚国,没有我们这些淮黄以北的人民和土地。那么,对于一小辈子都不曾进过县城的乡下小人物而言,“五月当五”就是“五月当五”,不是别的。把“五月当五”的意义拔到爱国那么高,有必要么?有必要的倒是,需要在“爱国”二字之后加上“主义”二字,这才是我们这个时代所需要的。屈原爱楚国是他个人爱国的体现,小有点“本位主义”,也是他个人的一种情愫。而“爱国主义”对于我们,对于我们这样的时代则是一种精神,一种深植于各种主义之中,又高于各种主义之上的精神。这种精神是各种精神之根基,这种主义是一种高尚的品德,是中华人文品格的结精。
然而,对于我们这里的农村人而言,没有屈原忌日的意念。过个“当五”节,要忙上几天,忙什么呀!忙“吃的”。这“吃的”,没有投江喂鱼喂鳖保驾屈原的意思,乡下人还没有那么高的境界,他们原本也不知屈原是谁。我们这里也没有龙舟赛事,更没有祛邪驱鬼的阴森鬼气,有的只是一种孩子般的清新喜气。这种节日气氛,不是与纪念屈原的初始意义想悖了吗?是的,有点,这就是文化与民俗的衍变。就如过年早没了驱邪意义一样,它只是个民族喜庆的节日而已,若是谁非要把它的意义往高处拔,往大处推,那真不是民心民情的本意了。
在我的记忆里,关于“五月当五”,我们这里没听说过有传下来的民歌,要说有,那是文人的伪作。比如有一支民歌:“五月五,是端阳,割新艾,酿雄黄,吃粽子,撒白糖,龙舟下水喜洋洋。”其实,不用辫也知道,它不是民歌,是一些蹩脚文人的伪作。民歌不会那么地文刍刍地,也不会那么地堆词砌句,民歌主要地是表达心声的,是很随意的,很通畅流顺的,用得着那么地雕琢吗?再说,对于我们普通人家而言,既不叫其为“端阳”,也从没见过雄黄为何物儿;既不称其作“五月五”,也从没见过“龙舟”为何样,在百姓眼目中,“龙舟”是传说中大运河里炀帝的物件儿。我们有的是什么呢?割艾是有的,日头出来前到菜园地或坟地割了回来,但却很少有插在门上的,插在门上的是文人们雅致之举,也是极讲究的人家的事,一般人家不舍得。我在我们村里近五十年,从没有看见有人家舍得割艾插香的,而是将割回的艾晾干,和着面烙饼吃了,艾是药,可祛湿除风呢。吃粽子也是有的,但不多,起早从集上买回江米大枣苇叶,回家来包了锅里一煮,满是清香。孩子求的是吃好,大人图的是兴气,大人小孩儿都高兴,都喜气。令孩子们高兴的事还有,有人家早早地挖了莎草核,晾干了,碾碎轧成粉,装进小布袋缝好口,再穿上彩线,到“五月当五”这天送与村里的孩子。香布袋很香,也好看,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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