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一念

繁华一念

设饮散文2025-10-24 10:00:31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金刚经》迎着风,迎着朝阳,你张开了手,然而抓住的只有虚无,留不住指尖的风,挽不住飘去的雾。于是在这个六点二十三分的清晨,看着桌子上座位上地上依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金刚经》
迎着风,迎着朝阳,你张开了手,然而抓住的只有虚无,留不住指尖的风,挽不住飘去的雾。于是在这个六点二十三分的清晨,看着桌子上座位上地上依旧沉睡的人们,看着蹑手蹑脚拿着毛巾牙刷走向龙头处的人们,你揉一揉并不惺忪的眼睛,好像刚同他们一起醒来,好像在这个灯光暧昧气味杂噪的硬座车厢,你们真的曾经走进各自的梦里。铁轨发出疼痛的声响,列车轧过每一寸华北平原的土地,那些似曾相识的玉米大豆,那些父母一样扛着锄头背着药筒的人们,那只顾低头吃草的羊抬起头用一双带泪的眼睛望着你的黄牛,那只有三个枝丫的地头小树,那几乎要被杂草遮掩的路边小河……忽然驰过一列对开的特快列车,于是你只能看到对面一个个轮廓模糊的面孔,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生命中唯一的一次擦肩而过;列车间激起的风,有一种劈面而来的热情与决绝,砍断了一切回忆和自以为是的伤感,我低下头继续看我的书,像那只从来都不曾抬头的羊。
上周买了一本简笔画大全,畿米说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画一颗大树,一笔一划地画出树干,每一个树枝,每一片树叶,那是一种沉醉的幸福。我想一定是《听畿米唱歌》中的那颗大树,那颗黑色笔直结满了青色果实,那只鼻子挂在树上的荡秋千的粉红色的大象,那个仰望着天空的男人,那轮挂在天空中惨白的明月。很羡慕畿米的这种生活,在他一笔一笔地画树时没有人知道他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他那一刻是不是快乐,没有人知道那棵树上是不是写满了寂寞。然而文字,总是第一个就把我暴露了,每一个字眼里都透出我。其实我多想在这深夜里只是反反复复在键盘上敲着你的名字,反反复复敲着“长安”敲着“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从这一个个相同的字里就能看出我鲜明的悲喜。也许有一天我终于就不用再写字,只是一笔一笔画着太白的酒杯老杜的皱纹东坡的胡子,一笔一笔画出一个别人看不到忧伤寂寞的自己。
开始一个一个字地背诗词韵律,好像就在那一万三千五百二十一个字里,我就能把所有的心情和思想藏进了平平仄仄平,东冬江支微里。喜欢抄那些二十画都写不完的古体字,一笔一笔,到最后我都忘记了自己是要做什么,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欢喜。
反反复复地看王家卫的电影,发现我们一样喜欢用一串串别人看不出意义的数字,一样喜欢重复千万遍地去听一首歌做一件事,一样喜欢写着那一天的节气和晴雨,一样在人群中疏离和自己说话谈心,一样在感情里追逐挣扎逃离沉迷,我只是要在一件事里沉埋了自己,然后从此都不再出来,不知道农历公历,不知道这是谁的王朝谁的天下,不知道谁爱了谁谁伤了谁。我终于理解了乾嘉学派的那些经学大师,在不能说话的就找一件事让自己沉醉吧。活着总得有一个寄托的,认真地想一个人或沉迷地做一件事,不能让心就老是这样空着,空如风铃,一阵微风都让你欢喜舞动。如果是鸵鸟,我是一直在寻找着那一堆可以让我把头埋进去的沙子。
凌晨三点的时候和贺飞老弟聊天,我说我知道像我们这样在黑夜里清醒游走的人都不会活太久的,可是不知道会不会活到七十岁呢,因为我在文章里说过啊“,看见每一个漂亮的女子,我会想象她们的十七岁,一如看见七十岁的你”,好像这也可以算作一种承诺,我害怕自己看不到白发蓝衫的她,看不到繁华之后的真淳,看不到岁月之后的年轮。有没有一种死亡,会让我刻在她的额头眼角。当不复见伍子胥也。笑。鲁迅先生也不过是55岁吧,如果待得太久,泪水就会把翅膀打湿了,那样我就再也回不去了。一颗心能够装下多少人呢?不是佛祖不是基督,我不入地狱。
不知道那座城市的梧桐会不会落下一地的叶子,不知道那里的菊花是枯萎枝头还是决然飘落,不知道马路两旁的霓虹是不是从旁晚炫目到黎明。不知道我们该有怎样一段繁华尘世的相遇,才能留下一个如此苍凉的手势,和夕阳下渐行渐远的落寞身影,和七十岁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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