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已长大,愿你安好
我的童年里除了父母之外还有另外几个不能忘却的身影,他们是父母的父母,我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如今的他们已然白发苍苍,皱纹布满脸庞,但是在那个我最天真的无忧无虑里,他们微驼的脊背曾为我搭起最晴朗的天空。还
我的童年里除了父母之外还有另外几个不能忘却的身影,他们是父母的父母,我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如今的他们已然白发苍苍,皱纹布满脸庞,但是在那个我最天真的无忧无虑里,他们微驼的脊背曾为我搭起最晴朗的天空。还记得儿时的夏日午后,爷爷骑着那台庞大的永久自行车,我跟表妹一前一后坐在上面听着蝉声从耳畔流过。那时的爷爷腿脚还敏捷,带着小小的我们,跨着大大的永久穿过熟悉的大街小巷,停在树林某个树荫密布的角落。然后把我们从车上抱下来,自己慢悠悠撑起一张马扎,然后拍拍裤腿对我们挥两下手,像在宣布:你们俩自己去玩儿吧,但是不能跑太远。然后就有了我的那个属于追逐打闹,属于捉蝴蝶蜻蜓,属于放风筝,属于在树荫下打个小盹的吵闹而欢乐的夏天。
还记得那时候奶奶还没有从医生的岗位上退休,偶尔妈妈会带我到医院去看她,刚刚踏进办公区的大门,只要我亮亮地叫上一声“奶奶”,二楼的某间办公室里一定会马上想起“哎呦,璐璐来啦!”的声音,然后就会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奶奶匆匆从二楼小跑下来,一面跑一面不住的向我张望。那个时侯被奶奶抱在怀里,连她身上的消毒水味道都有甜甜的温暖。奶奶退休后开了小小的诊所,再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站在店门口等我,然后笑盈盈的从白大褂口袋里或者柜台后面“变”出我最爱的零食。如果恰好店里面有买药的顾客,奶奶准会向大家介绍她的小孙女,然后在大家对我露出喜爱的时候笑得更加开心。也许因为这样,我从小对医院,药店这样的场所没有半点抵触,因为这里是我可以找到奶奶的地方,是有奶奶最喜悦的呼唤和拥抱的地方。
还记得父母因为工作把我寄养在姥姥家的时候,有些早上姥姥会冲一碗浓浓的糖水,然后放到温温的时候把馒头掰成小小的块状泡到糖水里,然后用小勺子一口口喂给我吃。那种甜蜜中带着粮食香气的味道是我至今仍旧难以忘怀的美好,它不是一种单纯的味道,更像是一幅画面,画面中的姥姥用手掰着馒头,然后笑着回头看着站在地上仰着头吧砸嘴的我,它总是唤起我对于那样一个阳光温暖的清晨的记忆。那时候姥姥有意见黑色天鹅绒的马甲,我最喜欢手指顺着天鹅绒的纹路摸过去的光滑感,让我莫名的舒服而放松,所以每个午后,我就躺在姥姥身旁,小手轻轻地抚摸马甲的一角然后沉沉入睡。每一次午睡都安稳的像是在棉花糖摇篮里,柔软又温暖,虽然梦境已经忘却,但是充满爱的感受却日益渐浓。
也记得林荫路旁的粗壮白杨树上姥爷帮我搭起的吊床,躺在上面轻轻的晃动起来,看着上方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叶之间的缝隙,或明或暗的光线还有隐隐的光圈像是一个梦的世界,我的吊床也不知什么时候仿佛变成了一艘小船,在平静的海面上缓缓飘,飘过了整个炎热的夏天。还有唯一的一次因为跟老妈顶嘴怄气不吃饭,被姥爷在胳膊上打了一巴掌,然后委屈的整个人趴在沙发上耍赖流眼泪,任凭谁来劝慰都无济于事,后来还是那个很少向人认错的倔强的姥爷悄悄地走过来,对我说“别哭了,姥爷错了”。然后眼泪就更忍不住了,可是哭着哭着这一老一小就都笑了,后来还是姥爷一口一口喂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我吃完饭。
还有好多好多我都努力记得,可是依然有更多更多最终还是无奈忘记了,可是那份从儿时起就一直铭在心底的爱我敢明誓说自己从未忘过,而且永志不忘。岁月这样看似温和却无情,带走了他们曾经还强健的体魄,带走了他们曾经可以与我一起玩闹的精力,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成我都将他们抱在怀里。但是每当他们用那双因为苍老而不再清澈甚至有些浑浊的双眸注视着我;用那双因为经历而干枯的双手抚摸我的脸庞,我的手背;用那张因为病痛而有些力不从心的笑脸迎接我时,都让我的心顿时荡漾如春暖花开。
前些时间奶奶因为手术住院,如今正在慢慢的恢复,而就在我写下这篇文字的时候,姥爷还在医院里接受检查。远在异国的我在电话里听着他们为了不让我担心而牵强硬朗的声音,恨不得能一瞬间飞回到他们的身边,像儿时他们陪伴我一样陪伴在他们的身边。现在的他们这么脆弱,这么容易受到伤害,让我心中一阵战栗,我强迫自己中断掉所有关于他们也许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就会离开我身边的假设,强迫自己假装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这么老了,强迫自己以为他们会一直守在我身旁。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这些文字,然后眼泪一阵阵向上涌,好想告诉他们:我很好,不要担心,我已长大,愿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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