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不伤花

怒不伤花

防抑散文2025-03-26 22:48:05
至今不想换套高级房子,是因为不肯当房奴。人就一辈子,睡觉三尺床,活着得开心,死去不悲凉。挣点干净钱,居家过日子,尤其舍不得一楼的三室两厅下接地气,上见天光,抬眼有林,闹而不嚷,出进方便,又不担心贼惦记
至今不想换套高级房子,是因为不肯当房奴。人就一辈子,睡觉三尺床,活着得开心,死去不悲凉。挣点干净钱,居家过日子,尤其舍不得一楼的三室两厅下接地气,上见天光,抬眼有林,闹而不嚷,出进方便,又不担心贼惦记,而且居宅前后都有个院院。
院里从前住的全是本单位的职工和家属,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就没有“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大家客客气气地睦邻友好,又都喜爱花木,于是你栽枇杷、枣树、箬竹,我栽椿树、花椒、棕树、玫瑰、千年矮,他又栽些兰草、山药、石榴、樱桃。整个前院除了几株桂花、黄杨绿带、一棵樱花是按设计统一种植外,其余都是寅时一株,卯时一棵,谁想栽哪儿栽那整出来的生活杰作。若非院子中间打了四米宽的水泥通道,步入其中,仿佛走进一片森林群落。一个公共厕所虽然简陋,却解了不少陌生人的燃眉之急。偶尔乡下亲戚到我家里来,不坐出租少花钱,下车就到,也不至于大门紧闭,老是蜗在屋里透不过气来,而屁股没坐稳,就扯白撂荒地急着要跑。
好歹是个团级单位的家属楼,曾经有国家职工专门管理打扫。如今四个老住户搬走了,退休多年的干部及家属占了多数。这个团级单位没撤,家属院的管理却只在办公室文件里偶尔出现,当然今年创卫中,还是花血本给院里蹲了两个垃圾桶。搬走了的两家整套房屋出租吃房课,一家做了流浪猫的避风港,另一家,则早已卖了旧房、买了新房。人一杂七杂八,事就难办。下水道不通了,租住人说这说那,就是不管,老业主着急没办法,就站在林里唱个凉腔。路灯不亮,与我无关,上楼下楼一打趔趄,就说这个院子的管理没名堂。谁管呢?谁也不知道,几位老领导便时不时地在我脸上瞅。瞅一两回还可以,瞅的回数多了我就有点烦。烦倒不是嫌麻烦,而是当初我管办公室常务时,曾给这个院子积攒了七万元的维修费存在银行里,后来我被调走一年不到,就被办公室威逼着拿去凑数买了红旗。办公室招呼退休干部及其家属理所当然。可是要坐好车了晓得去挖他们的墙角,他们有了困难却鬼都不打照面,这就不仅让我烦,而且至今一想起来,我就怒不可遏。
 这天,刚刚修好路灯、打通下水道,恰好田野国有化了钓鱼钓。见他一脸横肉,要是手里有导弹,我立马给他嘴里赛几个。从抗日战争、抗美援朝想到越南反击战,却突然想起院里有棵樱花树,那正是田野的国花。于是起身拿了斧头和手锯,立在院里大喊:“我要砍树了,有意见没有?”没人搭话,只有二楼江姨隔着阳台防护网认真观望,似乎是看我真砍还是假砍。孩子们也都不来阻拦,害怕我说他们也是汉奸。妻还胆大,站在灶房里隔着玻璃不紧不慢地嚷道:“神经病!”接着“扑哧”一笑。
其实我愤怒的是整野田如同写文章,如同绘画绣花,如同请客吃饭,文质彬彬,十分雅致,多是找些专家做学问、谝淡话,从不给点颜色看看。而我拿斧头、手锯是要去劈柴,并非要砍樱花树。因为农民日子过惯了,吃不惯电饭煲蒸的米饭,用电磁炉、煤气灶下面、炒菜在我眼里只是将就。装房子的时候,我特意留下柴火灶,一有时间就用它蒸洋芋米饭、搅洋芋糊涂、熬萝卜汤,都是原汁原味了,吃起来就特别香。每次吃小时候常吃的家常饭,总能勾起儿时的美好回忆,儿时的天真调皮劲儿便一直保留至今。有时愤懑了,我就把它拿来逗人玩儿,反从别人不解或误会里得到自我身心的放松。而当他人还醒转来时,我已经哈哈大笑了。
然而花木本无情,有情却是人的情感赋予。花期一月左右,只开花不结果,平时逞强冬无叶,深秋以后便渐渐枝桠扒天的樱花树,我本来就不喜欢。又因了钓鱼岛,我真有过砍掉它的念头。怕只怕别人说我没柴烧,砍了风景树,自己也觉得因怒砍树阿Q。于是我想了一招拿树撒气的办法:每当小孙子要和我一起打日本时,我就让他把狙击步枪换成水枪,他杀敌,我指挥,不停地对着樱花树的主干或树叶上的灰尘猛烈地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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