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伙伴

两个小伙伴

丰容散文2025-10-13 23:10:35
我对童年的记忆,就像一幕用了大量蒙太奇手法的电影,很多时候不是规则的在时空隧道上走,而是一个一个的片段,细碎的,微妙的,有时是一种模糊的感觉,有时是一张很熟悉但又很遥远的脸,它们有时突如其来的闯入我的
我对童年的记忆,就像一幕用了大量蒙太奇手法的电影,很多时候不是规则的在时空隧道上走,而是一个一个的片段,细碎的,微妙的,有时是一种模糊的感觉,有时是一张很熟悉但又很遥远的脸,它们有时突如其来的闯入我的脑中,常让我疑惑为什么我会想起它,就像有一天,我躺在床上,很辛苦地温习我白天复习过的考试题,思路转了个弯,就想起了我少年时的两个小伙伴。
穿红棉袄的英英
英英的母亲是个傻子,我们都叫她“大丫”,大丫总是赶着一群水牛和羊在山间游荡,把鞭子甩得“啪啪”响,嘴里哼哼唱唱,早上进山里,总是天黑的时候才慢悠悠地赶着牛羊出来,英英的爷爷杨老爹就会站在门口骂:“你这个傻子,怎么饭也不回来吃,你就这么傻,这么傻,早晚有一天饿死在山里。”大丫也不做声,只是傻呵呵的笑,这时候英英已端着一大搪瓷碗饭菜叫着跑了过去:“大丫,你吃,我来赶牛。”金黄的夕阳下,大丫站在一群牛羊中间,端着搪瓷碗,咧着嘴,笑得可开心了。“好孙女,让爷爷来,你别管她,就让她饿死,饿死。”杨老爹哪里舍得让英英赶牛,他哆哆嗦嗦把卷好的烟叶凑近嘴边,只是嘴里还不忘骂大丫几句。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英英的父亲,有一次好奇问祖母,正在推磨的祖母拿着大木勺子狠狠敲了一下我的头说:“小孩子,别管那么多!”本来还准备要去问英英的,祖母的这一勺,让我不敢问了。可后来,听村子里的那些老太太聊天,还是模模糊糊知道了一点,好像是有一年,大丫突然失踪了,虽然是个傻子,可杨老爹就大丫一个女儿,大家都着急地帮忙找啊,村子后的山,村子里的池塘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大丫,后来,人们都说,大丫肯定让人家给拐跑了,这天大地大,是没法找了,所以杨老爹他们家也只好作罢。听他们说,杨家老奶奶,好像还为此哭哑了嗓子,我想这肯定又是他们说大话了,因为杨奶奶每次骂杨老爹那声音像过年打铜鼓戏的,又尖又响,很是震耳。不过第二年,大丫竟然回来了,回来时穿得干干净净,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大家问她都去了哪儿,她不吱声,问她这孩子是谁的,她傻傻一笑说“我的”,大家又问,孩子她爸呢,大丫又不吱声了。杨老爹气得脱下鞋就是一鞋底板儿砸在大丫的脸上,可大丫只是一个劲儿的对着怀里的孩子笑,杨老爹打断了他的鞋底,也没问出个什么。最后还是杨奶奶流着泪拉开了大丫,她说:“老头子,我们正愁没有人养老呢,有了孙女是福气啊!”从这以后,大丫还是大丫,只是多了一个小女孩,英英,杨家老奶奶特别宝贝她,根本不让英英和大丫多呆,说是怕沾染了大丫的疯气。
这也只是我道听途说,在小时候我的眼里,英英的身世就是一个神奇的谜,后来看《西游记》的小人书,有一天祖母留英英在我们家吃饭,我坐在英英的对面,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然后边扒着嘴里的饭边悄悄地说:“英英,我觉得你肯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英英嘴一撅,摇着头说:“我有妈妈呢。”我用筷子敲着脑袋,又是迷糊,是呀,英英有妈妈呢。但是英英从来没又叫过大丫“妈”,只是叫“大丫”“大丫”,我问过英英,英英说:“我从小就叫的‘大丫’啊,奶奶教的。”有一次,我们一群小孩一起放牛,在山中遇着了大丫,便想着捉弄捉弄她,我们问大丫:“大丫,英英是你的什么啊?”大丫低着头傻笑,唧唧咕咕了半天才红着脸说:“她是我女儿啊。”说完抬起头,望着天“嘎吱嘎吱”大笑起来。“那为什么英英从来不叫你‘妈’呢?”大丫一怔,脸上的笑容僵成一道一道,她横着眼,跳起来恶狠狠地向我们挥着手中的鞭子粗声嚷着“走,走,走”,小孩们见着大丫发怒,都吓得四散躲开了,从这以后,大家再也不敢在大丫面前说这些话。
小的时候,冬天常常下大雪,村子在山之中,更显得冷清,树被雪压弯了腰,池塘结了厚厚的冰,山中的小路也不见了,从窗子里望去,只见屋前屋后的山,被茫茫的白笼罩,山风从屋檐下的冰棱穿过,发出“嚓嚓”的声音,祖母在火炕边纳鞋底,还不忘看着一旁无精打采的我,像这样的天气,祖母是不准我出门的,我无聊地捏着祖母的棉线球,心中是多么盼着我的小伙伴们来找我玩呵!“砰砰砰”,是敲门声,我慌不迭地跑去开门,便看见英英,她穿着一件大红的棉袄,小小的脑袋上戴着她祖父的大棉帽子,歪歪扭扭站在门前厚厚的雪里,“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她高兴地递上一个烧红薯,香香的,还是热的。英英是我的好伙伴,可是关于英英,记得最清楚的就只有这件事了。她的那间大红棉袄,圆领,上面点缀着白色的小花,瘦瘦的她穿着,有点大。
后来,夏天,七岁的英英和她的小表哥辉偷偷跑到村里的大水库去游泳,水很深,英英下去了就没再起来。英英死的前几天,我在房前帮着祖母晒棉花,看见英英从房檐下向我跑过来,我正要叫她,可她忽然就不见了。我告诉祖母,祖母说,你是太阳底下站久了,眼睛看花了。
英英溺水后一年,大丫在山里放牛时摔了一跤,不久就死了,杨家老奶奶,真的哭哑了嗓子。
“我就是要跟着你啊”
威也是我的一个小伙伴,圆圆的脑袋,矮矮的个儿,和我一直上到小学四年级,还是矮矮的个儿。我总是笑他:“威,你还没一头小黄牛高呢。”威摁着鼻子,一脸委屈:“那也是被你的书包压的。”这倒也是一个原因,不过谁叫他老是蹭祖母的饭吃,祖母让他上学多多照顾我,他答应了,就该说到做到吧。
那时候父亲在村里离家较远的地方承包了一个鱼塘,为了方便照料,父亲在塘边搭了座小屋,我便跟着祖母搬去那里住,一来给祖母作伴,二来那里离学校也近些。搬去了那里,我除了上学,假期还要帮祖母割鱼吃的草和照看一只小羊,虽然有点累,但却是乐趣多多。祖母很勤劳,在小屋前不仅栽了瓜果蔬菜,还从家里搬了些祖父生前种的花花草草,把我们的小屋侍弄的整洁而又清凉。不过待久了,还是有一点寂寞,小伙伴们因为离得远,很少来找我玩,结果我只有蹲在鱼塘边,看着那一条条贪吃胆大的鱼争相冒出头来吃我喂的青草。只是威,还常常跑到小屋来找我玩,他调皮得很,每次都是悄悄从小屋后竹林中的哪棵竹子上溜下来,然后“噗通”一声跳进院子里,像从天而降一样,落在我的眼前,这时候祖母的声音就会从塘那边传来:“威威啊,你可别再从后面进来了,小心摔坏了腿。”祖母对威特别好,每次都要留威吃饭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