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嵇康(上篇)

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嵇康(上篇)

当令杂文2025-03-23 03:44:40
【引子】在“竹林七贤”中,嵇康“高情远趣,率然玄远”,“博综伎艺,丝竹特妙”,同时,“直性狭中,多所不堪”,“刚肠疾恶,遇事便发”,这注定了他“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特殊品性,也注定了他“
【引子】

在“竹林七贤”中,嵇康“高情远趣,率然玄远”,“博综伎艺,丝竹特妙”,同时,“直性狭中,多所不堪”,“刚肠疾恶,遇事便发”,这注定了他“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特殊品性,也注定了他“临当就命,顾影索琴”的悲剧人生。
嵇康,一个“目送飞鸿,手挥五弦”的名士,在“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的混沌时代,既“抗心希古,任其所尚”,又“志在守朴,养素全真”,他放浪形骸,借以逃避祸端;曲折为文,借以发泄不满。
他那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有着遗世的傲骨;他那曲折幽深的山谷中,有着超然的玄远;他那悲怆苍凉的《广陵散》中,有着千古的遗音和决绝。一切无声无息地沉静在历史中,造化自然,羽化仙登。

【正文】

天地虽然混沌,人世虽然荒芜,但是在这个苍茫无端的世界上,名士依然存活,他们有自己的感触,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脑子,自己的灵魂,这些以个体存在的内核,在孤独、漂泊、迷茫与无奈中,在有限、瞬息、短暂与渺小中,随世道、时间、岁月与生命流化,他们在独立的精神,自由的思想中呼吸和残喘,放浪形骸,借以逃避祸端;曲折为文,借以发泄不满,这是魏晋一个黑暗、人性自觉的时代特有的浪漫和个性。然而,寓于其中,嵇康这个“竹林七贤”中困顿与徘徊的灵魂,独自守望着人生的真谛,绝世傲骨、愤世疾俗、孤独寂寥、犀利笔锋、吐论凝神……这一切的一切,构筑起他复杂的人生,在他的肉体訇然倒下的一刻,鲜血染红了历史的天空。
公元二六二年,嵇康由于“不事王侯”“不为物用”,以及“非汤武而薄周孔”“有必不堪者七,堪不可者二”的言行,在钟会的谗言下“言论放荡,非毁典谟”、“害时乱教”、“负才乱群惑众”、“今不诛康,无以清洁王道”,被晋文王所杀。当时,三千太学生上书请命,请以为师,不许。惟见风气萧瑟,落叶簌簌,白云舒卷,雁鸣声声。
据《世说新语》记载:“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是当时,“临当就命,顾视日影,索琴而弹”,只听琴声高而徐引,雄浑温劲,顿时激越长鸣,犹如透润静圆之芳气,九德兼备,时而苍苍茫茫,时而切切凄凄。在琴身斑剥雅古,纳音微隆,孤桐印月之间,天地与之同化,造化与之永恒。然而,琴声化隐,转而高亢,犹如雷雨交加,剑戈相搏;犹如金鼓铿锵,地陷天崩;犹如墙倒塌宇,摧沙卷石。一切顿然凝滞,天地俱寂,时空无声,突然高翔,嘎然而终。嵇康冉冉而立,在形神两忘中,羽化仙登。余声依旧,风姿依旧。
嵇康在历史上就这样走过,在那最后一刻,海内之士,莫有不痛,三千太学生,请命为师,不许。《晋书•嵇康传》写道:嵇康临刑东市“顾视日影,索琴弹之,曰:“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年仅四十。
嵇康,字叔夜,谯郡銍人,因任中散大夫,世称嵇中散。嵇康好琴,以谈玄偶锻为乐,幼年早孤,有奇才,远迈不群,“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恬静寡欲,含垢匿瑕,宽简有大量。学不师受,博览无不该通,长好《老》《庄》。”嵇康对于老庄有一种天性的偏好,所谓“越名教而任自然”,无论是《养生论》《与山巨源绝交书》还是《幽愤诗》《声无哀乐论》都有一种“托好《庄》《老》,贱物贵身,志在守朴,养素全真”的志向;无论是采药游山、《广陵散》还是灌园偶锻、四言诗都有一种“采薇山阿,散发岩岫,永啸长吟,颐神养寿”的玄远。
魏晋名士以个性和自然为生命的归宿,这与时代的荒芜和世道的混沌有关,在他们的内心世界里有着自己的真知卓见,然而,人世的社会却如此的不堪,世与愿违,因此,他们不得不寄其苦闷的灵魂于理想的乐土,即老庄与自然。不过,在他们当中有的玄妙,有的现实,有的做作,有的玩世,各自成就各自的人生。阮籍、刘伶成全了性命,王衍死于石勒之手,阮家兄弟与猪同乐,陶渊明皈依自然,王恺、石崇沉迷奢淫,嵇康、孔融最终丧生。然而,他们在生命的过程中总在追寻,这一切的一切根源于时代和人性的自觉,也融入于时代和人性的自觉。其中嵇康在玄远中,在文章中寻觅独特的生命。
嵇康《养生论》写道:“修性以保神,安心以安身”;《答难养生论》写道:“外物以累心不存,神心以醇白独著,旷然无忧患,寂然无思虑。又守之以一,养之以和,和理日济,同乎大顺。”在清虚静泰,少私寡欲中得以颐神养寿,顺命自然。而《与山巨源绝交书》写道:“今但欲守陋巷,教养子孙,时时与亲旧叙离阔,陈说平生,浊酒一杯,弹琴一曲,志意毕矣。”在长林丰草,闲云野鹤中得以悠然养气,道化自通。此外,《幽愤诗》以及《赠兄秀才入军》在宅心清空,妙在象外中,寄寓了老庄“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的意境。
史书记载,嵇康时常修身养性,游山采药,而与其神往者为阮籍、山涛、刘伶、阮咸、向秀、王戎世称“竹林七贤”,常聚于竹林之下,纵情山水,不为世羁;喝酒谈玄,赋诗弄曲。或“嗜酒长啸,琴趣萧散”,或“博宗伎艺,丝竹特妙”,或“举杯泽野,妙趣寰中”,或“酒酣起舞,任率无为”。后人有诗作:“瀑飞于前,溪行其下。竹林郁郁,草木葱茏。山水之间,纵酒放歌。丁丁当当,煅铁有声。世故纷纭,无扰乎宁。肆志纵心,无累乎情。”一切在高劲清爽,清空虚无之中,有韵有致,有形有声。苏东坡曾说:“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大抵如此。
此外,嵇康修身养性,游山采药,自足于怀。以为世上有神仙,禀赋自然,非积学所得。人若导养得理,可与安期、彭祖相论,以尽自然寿命。因此,他将有限的生命放逐于无限的宇宙之间,蒸之以灵芝,润之以醴泉,晞之以朝阳,绥之以五弦,“无为自得,体妙心玄”,“忘欢而后自足,遗生而后身存”。同时,嵇康好乐,以乐养气,所谓“余少好音声,长而习之,以为物有盛衰而此无变。滋味有厌,而此不倦。”著有《琴赋》与《声无哀乐论》,在“众器之中,琴德最优”,“感荡心志,发泄幽情”之中得以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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