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身经历的“文革”十七:武斗

我亲身经历的“文革”十七:武斗

矾头散文2025-02-21 14:41:40
在“文革”中两派组织都知道,矛盾发展到焦点,不能动手动脚。可是,不能动手动脚看来是解决不了问题。谁都是毛主席的红卫兵,也是保卫党中央的司令部。但是谁都不服气。先是攻击对方的司令部,抢战旗、砸油印机,发
在“文革”中两派组织都知道,矛盾发展到焦点,不能动手动脚。可是,不能动手动脚看来是解决不了问题。谁都是毛主席的红卫兵,也是保卫党中央的司令部。但是谁都不服气。先是攻击对方的司令部,抢战旗、砸油印机,发展到大规模的武斗。动棍、铲、镐、锄、钢钎、甚至于到动用了枪支弹药。武斗的规模和范围在县城内不断地升级。
那天天气特别地热。天空乌云翻滚,一个个的闷雷在县城的上空响起,就是下不下雨来。晚饭后奶奶叫我不要出门,说天快下雨了,就呆在家里看一看书。但来回飞来飞去的蚊子,不停地嗡嗡叫着,在我身边周围吵个不停。那声音似乎在说:“我要喝你的血。”一只可恶的蚊子叮在我裸露的手臂上。它两条细细的后腿一跷,整个身子和嘴都贴在了我的皮肤上。等我感到蚊子叮咬的地方有点痛时,一巴掌拍了上去,蚊子变成了肉浆,可我的掌心也染上了一片不大不小的血红。
这可恶的蚊子来回地不停骚扰,我实在是无法坐下来看书,趁奶奶不注意时溜了出去。
我还没有来得及找隔壁的同学玩,就见对门“联合司令部”的门口站的人在越聚越多。
站在门口的人一个个是身着绿军装,手戴红袖章。手里还拿着棍棍棒棒。我一看这一些已经武装到牙齿的人。一辨认这不就是“红炮手”战团的人嘛。站在门前的人也不嫌累,口口声音地喊叫着,保皇派滚出来,我们辩论辩论,谁是革命派,谁是保皇派,一个个的人把嗓子都快喊破了,仍没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门和窗子闭得紧紧的。
闷热的天气,让群情激奋的人象一只只热锅上的蚂蚁,难熬死了。恨不得砸了对方的窗,破了对方的门涌进去。
我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手一挥,口里喊道:“革命不是做文章,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暴烈的行动。我们对这一帮狗日的还讲什么客气,不砸烂他们的司令部,还不知道我们的利害。”这说话人说出的话,如在干柴中投入了火引子。站在整个大街上的人你拥着我,我挤着你的往那道紧闭的房门撞去。
被铁皮包裹着的门是太铁实了,加之里面顶得死死的。一时拥挤着的人们无法通过大门进入房内。他们把目光盯在了那不太结实的窗子上。
几个人把站在我家门口前的我往门边的推,就进了我家的房子里。很快地把我家楼梯搬了出来,架在了对面“联合司令部”的窗台下。我正想观看他们上楼时的精彩的一幕,我的后脑勺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回过头来一看是母亲站在我的身后,说:“小祖宗,这样的场面多么地恐怖。你还不老老实实地回家呆着,不然吃了棍棒还不知向谁喊冤。”母亲说着,攥着我的手就把我往房子里拉,我只听见吱呀的一声,我的整个身子都被关在了一道大门里了。
但外面的吼叫声,仍然响起在我的耳畔。“革命的同志们,冲呀!革命不怕死,怕死就不要革命。”噼里啪啦的捣毁窗子的声音在我的身后是越来越响。母亲攥着我的手也越来越紧。
我们家和附近几家的梯子都被强行抬走。安放在了对街楼房的窗户处。楼壁被攻击者用钢钎、铁锤砸烂。造反派想乘虚而入,谁知守卫者早有防御。根根钢钎对准入侵者。我当时正躲在我们的楼上看热闹。只见一个魁梧的身躯在楼梯上晃了几晃,就跌落到人群之中。若那时下面没有人接着,此人一定会摔得粉身碎骨,命归黄泉。
被下面接住的人神智还清醒。叫着我的两颗大金牙,怎么不见了。还能见吗?一钢钎下来,要不是这两颗大金牙挡住,他的喉咙早已被钢钎刺破。
但是他受伤也不轻,满口都是血。在这样的情况下,进攻楼房的人停止了攻击。他们以为楼中的人已经成了困中兽,笼中鸟,瓮中鳖,插翅也难逃脱。万万没想到,就是在他们停止攻击的间隙里,楼上的人悄悄地撤离了。等他们攻上去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连一面战旗也没有抢到。
警笛在鸣响,人影在晃动。不一会儿在“联合司令部”门前,聚集了无数他们的人。手中的扁担、锄头、钢钎、铁铲、在拥挤的人流中相互碰撞着。在这混乱的嘈杂声里有的叫喊着:“不要轻举妄动,伤着自己的阶级兄弟。”
“联合司令部”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刚才还喊杀一片的“红炮手”的人包围得来如一个水泄不通的桶里。
在没有星星和月亮显得昏昏沉沉的漆黑夜晚里,整个空间都好像穿上了丧服,如在举行悲惨的葬礼。
外面的械斗在升级。只听流血了,死人了的喊声响成一片。这可苦了我们一家人。
我表大哥是对方的死敌,要是撞进来要人怎么办?虽说家中也有几个男子汉,怎能敌得过这凶凶而来的众多人势。
我们一家人也开始撤离。在撤离时,我的奶奶始终不愿意离开老屋。奶奶的脾气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谁劝也没有用。她决定与老屋同生死,共存亡。
在这种僵持的情况下,我看见母亲两眼饱含着泪水,深情地在暗淡的灯光下,把满头白发的奶奶的瞧了一个够。
我们一大家人在奶奶的护送下,拥向后门,等我们一个个从后门出去后。奶奶用那双布满了青筋,充满了淡红色血丝的手,很快地把后门掩上,并上了一把大铁锁。当我们听到铁锁的锁门声,感到了此时回家无望,只好快快地趁着漆黑的夜色逃遁。
黑糊糊的后院,方圆几百里。家家通后门。但只有一条窄窄的泥泞小路。
当我们一家人刚踏上那泥泞的小路时,附近几家人也陆续地从后门出来,匆忙地奔走在那路途上。
后院的树影在风中婆娑摇曳,未成熟的苞谷林在沙沙作响。我们像在鬼蜮的地府里游荡。身边总是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灵魂。黑暗如形成了一所无情的监狱,把我们这群逃亡的人牢牢地禁锢了起来。
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母亲把我的手攥得很紧,深怕我在这一次逃亡中丢失了。说实话:我还真不敢挣脱母亲那双箍着我小手的大手。尽管我感到母亲的手心在渗着汗,我的小手依偎在她的手中,我感受到了一种安全感。
当我们步出黑魆魆的后院,走上灯光照耀下的大道,我们每一个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我们终于到达了亲戚的家里,母亲始终搂着我这个大小孩。怕我在她的身边消失得无影无踪。
尽管我们在白天返回了老屋,家没有受到丝毫的损坏。但那样的夜晚让我感到汗毛直竖。
回眸那一瞥,让我望而生畏。那后院阴森的树林,在昏暗、逼人的梦幻里,那场武斗的场面,在我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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