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身符

护身符

玩话散文2025-12-08 05:30:28
隆冬微弱的阳光从早已褪色的窗子穿进来,又是新的一天。在父亲的叫唤声中,我懒洋洋地掀开被子,一看手机,竟然十点了。我不得不承认,寒假是很容易让人变得颓废的。菜还没有凉,父亲把它放在电饭锅里了,并插上了电
隆冬微弱的阳光从早已褪色的窗子穿进来,又是新的一天。在父亲的叫唤声中,我懒洋洋地掀开被子,一看手机,竟然十点了。我不得不承认,寒假是很容易让人变得颓废的。
菜还没有凉,父亲把它放在电饭锅里了,并插上了电源。然而我看到桌上只有一副碗筷。“你妈妈又去找人画符了。”父亲说罢,笑了,他知道我对这种事件不以为然。我并没有太多惊讶,母亲昨晚就对我说了。但我总禁不住在父亲面前发几句牢骚,作为一个天文爱好者,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神灵的存在,我只相信有根据的东西。父亲是一个和蔼的人,听到我的不满也笑着附和起来,实际上,他也不喜欢把事件变得复杂。
母亲没有吃早饭,她要去的地方离家里有十多公里,她得早些去,在这偏僻的地方,乘车并不是一件方便的事,还要先走两三公里的乡村小路。
我曾经开玩笑说母亲是信仰道教的,她虽不信鬼神,但相信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可以左右人的命运,相信符可以给人带来平安。其实我早已习惯了母亲这样的信仰,我曾经运用大量的天文学、生物学知识来跟母亲辩论,最后她无言可辩,可是仍然坚持她的想法。如今,我不再跟母说这些,有些事,是很难改变的。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脖子挂上母亲给我的护身符,体弱多病的我总是让母亲担心。小时候的我对医院并不陌生,因为各种小病大病,我常在医院住上一两天,甚至更久。而年幼的我曾一度徘徊在生死之间,一桶被我不小心打翻的热水,竟让我迷迷糊糊地住了几个月的医院,然后又在家里躺了很久才能行走。那一段漫长的时间,我不知道母亲是怎样熬过来的,她几乎天天陪着我。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母亲四处找人帮我画符,一直到今天。
我见过那玩意,一张淡黄色的长方形薄纸,上面画了些奇怪的符号和文字。母亲把它折叠好,用一块红布包住,缝好,再穿上一根线,就是我常常挂在胸前的护身符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在意它,母亲让我戴,我就戴吧。但是当我发现周围的同学中只有我一个戴符的时候,我似乎感到有些另类。那时我正读小学,当时的《思想品德》教科书常常出现“破除封建迷信”之类的内容。我想,我戴的东西莫不是也属于“封建迷信”?冬天还好,因为穿很多衣服,别人看不出我戴什么,到了夏天,总有好奇的同学问我戴的是什么。我不想被别人认为我“迷信”,我不想别人知道我有个“迷信”的母亲,只好闭口不答。
我忘记了是否反抗议过,但在成长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叛逆,让我把挂在胸前的东西统统都丢到一边去了。有一段时间我是非常自由的,母亲也没有叫我戴护身符。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上了高中,离家数百里之遥。有一天,母亲打电话来说,她找人画了一张符,已经从家里寄出了,叫我注意查收,还一再叮嘱我一定要带在身上。我很不情愿,于是那个护身符一直放在我的行李袋里,但我没有告诉母亲。
我依然时常奔走于学校和医院之间,母亲每次找电话来,总是问:眼睛的病好些了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慢性疾病是很难治好的,我只是说,好些了。挂上电话,我想起了母亲给我的护身符,它还在我的行李袋里,它帮得了我吗?
我不得不说,护身符并没有为好带来好运。当我不忍心再拒绝母亲的心意,就把符夹进钱包里,因为钱包是每天都带在身上的,而符放在里面别人也不会知道,确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有一次放暑假回家,我穿着校服,裤子的口袋很浅,不幸地我的钱包就放在里面。下了车,走出车站,突然发现裤袋空荡荡的,一摸才大吃一惊,钱包竟不翼而飞。我的一颗心砰砰跳得很厉害,钱包里有五百元现金,还有一张电话卡。焦急中我又回到那辆车上,却什么也没有找到。我突然想大哭一场,五百元是我两个月的伙食费了。我想到哥哥曾对我说,如果他丢了几百元,他也会伤心得哭的。
我不敢告诉母亲事实,母亲问我的符到哪里去了。我说放在钱包里跟钱包一起丢了,钱包里有几十元钱。母亲听罢,只是叫我以后小心谨慎一点,因为她认为护身符自然丢失是一件好事。似乎她觉得不好的运气会跟符一起丢了,然而在心里我只有苦笑。
母亲一直不知道我曾经丢了五百元钱,她仍然找人帮我画符,一年一次。我曾经被人骗过钱,尽管我的身上有护身符。母亲也知道,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护身符的力量。我突然明白,母亲想给我的只是平安,而不是好运,她只有一个很小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兄弟都平安。
我不再反对母亲为画符而奔走,如今我已是弱冠之年,带着母亲给的护身符,离家千里。在远离母亲的日子,我想,我是带着母亲的牵挂与祝福上路的。突然想到了满文军的那首《牵心》:沉默的唇有千万言,慈祥的叮咛千百遍,总在午夜梦回时响在我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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