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杯
一然之的母亲在一家养老院做工,无法逃脱岁月磨损,年龄日渐枯萎,并步入人生终极。曾经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在一家公私合营的企业里做手工刺绣,各种秀丽花朵用搭配均匀的色彩与线条,勾勒并美化。像一幅动人风景,
一然之的母亲在一家养老院做工,无法逃脱岁月磨损,年龄日渐枯萎,并步入人生终极。曾经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在一家公私合营的企业里做手工刺绣,各种秀丽花朵用搭配均匀的色彩与线条,勾勒并美化。像一幅动人风景,在宽大的工作台上摆设对照、评比。她的母亲因做工细腻、颜色搭配恰当、形容逼真,被一再评为优秀员工,并有不少额外补足与奖励,不断遭人垂涎,直到退休。每每提起往事,她的母亲总是自豪。直到人生最后接触一群如秋后落叶般的苍老身体,散发日益颓靡、腐臭的气息,她是个护理员,终日被环境击溃。看着无法站立并浑身沾染疾病的空洞树干般的躯体,心生悲哀。
她的父亲已经久远、消失匿迹。在她幼小无知时,残酷抛弃她们,跟随一个外来女人一走了之。她的母亲就此精神崩溃,抑郁,时常闷在屋子里吼叫,摔东西。还时常打她,用尖利的高跟鞋砸她的头,她双手抱头,蜷缩一团,直到无法忍受,发出叫声。她的母亲,眼神日益悲凉,幽暗。总在黑暗里,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唱歌,声音凄凉,有泪滴与狰狞的悲弱冷笑。那一小段路程,通往母亲的房间,然之感觉像一段屏蔽的、陌生的死亡隧道。即使在白天,母亲的房间依旧昏暗,有幽深、冰冷、沉重的浓烈空气铺散,她光脚踩着地板,小心的,不发出声响,去看她的母亲。她扒门缝,微弱狭小的裂缝,她的母亲披着带猩红花纹的披肩,脚上穿一只白色袜子,一只脚光着,松弛的、杏黄肌肤的小腿赤裸在空气里,散发稀薄的、身体老朽的气息。她站在窗前,唱一支模糊歌曲,声音像智弱、幼小的儿时熟悉的声响。
母亲的屋子,墙壁贴满父亲年轻时的照片,有他们相识焕发青春气息的笑容,相依并爱抚彼此,有热烈眼神的交流,并有爱恋中的热吻。彼此厮守、经受岁月打磨,隐隐散发苍老的痕迹的发丝与肌肤,背景混乱,想必是在众多场所留下的。有一张甚是明晰,背景是一片蔚蓝海面,有巨大帆船与凌空黑色大鸟,能隐约听到汽笛与大鸟的长空悲鸣,她的母亲身穿白裙,手里拎着两只白色拖鞋,一头漆黑长发,散开铺在背上,向着光线奔跑,她脸上有深刻灿烂几近枯萎的笑容,像盛开极致的花朵,在适宜的人与景里,活脱绽裂。她的父亲穿着白色衬衣,手上有怀表,挽着裤腿,正奋力追赶母亲,他的英气眉目,清晰细白的牙齿与健康肌肤,在光亮里,显得如此潇洒出尘。像一个年轻气盛,不计后果与时日的纨绔子弟,在青春与精力里,肆意追寻并赢取,她的母亲是他的猎物。
她推门走进去,蹲下身,抚摸母亲冰冷僵直的脚趾,一只苍白拥有年轮厚硬质地的脚,脚趾一个一个凛冽舒展,在空气里孤立并疏远。是一个注定被沦丧女人的困苦过去,犹如眼前的地面一般,清透、深远并不容遗忘。
“他会回来的。”犹如从枯井深处发出的沉重声响,是母亲的声音,风的声音,飘去苍白,雨水的声音。
二
她是个受伤的弱小动物,经日被母亲酷烈阴郁的气质招引并吞噬,她的弱小房间,有大束光线,她时常渴待光明,爱恋它依旧能够养活皮肤、呼吸、年轻的天空、云朵与花香,她父亲留下的绝灭与断然,令她与母亲无所适从并日渐枯败。尤其她的母亲,拥有无限幻觉,烈风呻吟,像有人的走动,她对着镜子迅速涂上口红,涂深蓝眼影、厚厚粉底,穿父亲买给她的鹿皮外套、花裙子、高跟皮鞋,出门迎接父亲。门外是一片空白悬崖,一场虚无、瞬间丧失。令她的母亲哭嚎,耗光体力与精神,深蓝眼影因为急切涂成浓厚的像黑色冰山的颜色,是一种彻底的如泥石流般的坠落,在散发浓烈厚粉气息的皮肤上游走,变成有序的线条,爬去嘴角,变成黑色的、有冰冻的血块般的味道。
然之的小小同学,相继并一起接受知识,曾经是个智弱年龄的孩童,与她有良好友谊,是弱小年岁天真无邪的玩伴。然之一直缺少人爱,从不曾尝受有血液联袂的男子的亲切抚摸与爱恋,她的父亲,只是照片上那个风华无尽的男子,带给爱他的女人一身伤口,在冷冽冬日、酷暑盛夏,伤口於肿、发炎,有惆怅的像眼睛一样的泪水。她的母亲把她放到地上,独自伤神。幼弱婴孩张着大嘴哭泣,直到哭累,睡着,醒来依旧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母亲的手指粗糙、干裂,滑过她柔嫩的肌肤,像一团烈火,是痛楚的。她大哭,难守地踢打母亲的手臂,母亲是个固执、暴戾的女人,依旧在她的锁骨上抚摸,她在隐隐的痛楚中哭光眼泪,睡去。
她的幼小玩伴,在岁月风蚀后,成长为结实少年,豁达并明朗。是个对人生拥有美丽幻觉的男孩,依旧记得与他一起走完年华并悄悄长大的女子,她拥有一头天生栗紫色长发,满满铺在后背上,穿包裹很紧的衣服,勒出优美曲线,身体有年轻不易觉察的隐隐忧郁,在深陷而包容的美丽眼眸里,看到她毫无清澈的未来。
三
健壮少年等候在一棵枯树下,盼望那熟悉而喜爱的少女的声音,他喜爱这个气质忧郁的女子,从一直以来,长大无法磨损故日情节,细碎时间,浓化成点滴思念,在疾风与烈日里,成长并丰盛。他的女孩出现,穿肥大格子衬衣,短小的衬裙,白色拖鞋,干燥长发挽成结窝在脑后,有漆黑的大眼睛,走过去,傻傻与他对望,始终是眯着眼睛,仰着脸看他,像个好奇、无知幼弱的孩童。
他们坐在小河边说话,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晃荡两条腿,看幽幽河心与完整的云朵与高树,杂草里有飞虫与蛾子,扑在她眼前,她伸手去抓,瞬间弱小动物沾满细粉的翅膀被蹂躏,失去光泽,有粉尘散落。他说:“别玩昆虫,那是益虫。”
“尚年,我始终无法长大,不能够清楚人与人的期许与幻觉。”
“长大会累,没人愿意长大。人人都有幻觉,是在无奈、彷徨、挣扎中被迫绽放,充满幻觉与期许的,人人都是。”
“人总在绝望中丧失,无法对任何一个人充满完整依托,不要去爱一个人,你会死亡。”
“爱了就不死亡吗?死亡是一个永恒,是横在眼前的劫难,人类无论伟大、卑微抑或功成名就,依旧难以逃遁,是人类始终要面对的一种绝灭。”
“我总是丧失安全,胆怯、怕受伤,不敢承接爱情,怕它失去姿色,褪光容颜,变成一具干尸,像稻草人,空思想多好。”
“傻瓜,你太过疑虑,人与人是不同的,光亮、清透、始终美好的爱情很多,你要去挖掘并尝试,找到一处寂然并能够沉淀的乐园安居,那才是你的根本,我认为我很适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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